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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稗官野史] 唐朝官宦娶妻成風

唐朝官宦娶妻成風

  大家都知道唐朝時中國歷史上少有的開放時代﹐那時男女相對平等﹐吃穿住用都相對豐富多樣﹐女性可以官至宰相﹐甚至能一朝稱帝﹐權傾天下。不僅如此﹐那時的宦官也是相對自由多了。
  唐朝時期的宦官雖為閹割之人﹐但是娶妻立家之事習以為常。據杜文玉《唐代宦官婚姻及其內部結構》一文統計﹐唐代娶妻的宦官﹐五品以上的高層宦官占49.3%﹐六品以下的中下級宦官占50.7%﹐有的甚至不止一個妻子。唐朝宦官娶妻蔚然成風﹐留下了許多趣聞。
  唐玄宗時期的宦官高力士﹐早年因協助唐玄宗平定韋皇后和太平公主之亂有功﹐深得玄宗寵信﹐後官至驃騎大將軍、進封渤海郡公。高力士娶了刀筆吏呂玄晤之女為妻﹐他娶的可不是平凡女子。《舊唐書》中說﹕「女有姿色﹐力士娶之為婦。」意思是說﹐呂玄晤之女長得漂亮。《新唐書》中更誇張﹕「女國姝﹐力士娶之。」竟說此女是天姿國色﹐是大唐的國花。讓人稱奇的是﹐呂氏不僅是國花﹐而且賢良淑德。
  唐肅宗時與高力士一同貶謫巫州的郭湜﹐在《高力士外傳》中寫道﹕「其妻東平呂氏﹐故岐州刺史玄晤之女﹐躬行婦道﹐有逾常禮。」女人能獲得這樣的評價﹐無疑是唐朝的道德楷模。如果這些記述屬實﹐呂氏堪稱完美女人。如此出類拔萃的女子卻心甘情願嫁了一個宦官﹐不知道盛唐時期的風流帥哥們會不會嘆息不已。
  不過﹐高力士抱得美人歸以後﹐也沒有虧待呂氏家人。呂玄晤隨即從刀筆小吏升為少卿﹐後出任岐州刺史。呂氏的兄弟也都當上了王府屬官。呂玄晤的夫人去世時﹐高力士為岳母操辦了隆重的葬禮﹐朝中官員爭相前往祭拜﹐從呂府到呂夫人墓地之間的道路上﹐車馬相望不絕﹐十分壯觀。
  李輔國是唐肅宗時期權勢顯赫的宦官。他長相醜陋﹐粗通文墨﹐最初在高力士手下做僕役﹐四十來歲時始掌閒廄(主管宮廷的馬匹簿籍)﹐後入東宮侍奉太子李亨。安史之亂時﹐唐玄宗逃往蜀地﹐李輔國趁機勸太子分兵北上﹐後又輔佐太子稱帝。李亨當上了皇帝(即唐肅宗)後﹐李輔國很快飛黃騰達。唐肅宗親自做媒﹐為他娶了前吏部侍郎元希聲的侄子元擢之女為妻﹐並將元擢升職為梁州長史﹐元擢的弟弟元挹也被安排到朝廷任職。
  元氏是北朝舊士族﹐士族在唐朝雖然已經沒有太多的政治特權﹐但家庭出身仍是衡量一個人身份貴賤的重要依據。唐朝有個叫薛元超的宰相﹐晚年自稱一生中有三大遺憾﹐其中之一就是沒能娶上「五姓女」(即出身於五大名門望族的女人)。元氏家族雖不屬於「五姓」﹐但也曾是北魏士族中的「首姓」。宦官李輔國能由皇帝做媒﹐娶到這樣一位大家閨秀﹐應該心滿意足了。
  唐代宦官雖然娶妻成風﹐但由於自身的生理缺陷﹐注定了他們的妻子只是個擺設。嫁給宦官的女人年紀輕輕便守活寡﹐難免出軌。敦煌出土的《文明判集殘卷》中記載了這樣一個案例﹕有個叫繆賢的宦官﹐娶了一個叫阿毛的女子為妻。三年後﹐阿毛居然生下了一個男孩。繆賢當然知道兒子不是自己的﹐但也默認了﹐省得再去收養兒女。又過了五年﹐皇帝下詔大赦天下。這時﹐繆賢的鄰居宋玉找上門來﹐說男孩是他與阿毛私通生下的﹐要求將兒子認祖歸宗。但阿毛堅決不承認與宋玉有姦情。雙方相持不下﹐只好訴諸公堂。
  《文明判集殘卷》中給出的判決意見是這樣的﹕「賢既身為宦者﹐理絕陰陽。妻誕一男﹐明非己胤… …宋玉承奸是實﹐毛亦奸狀分明。奸罪並從原赦﹐生子理須歸父。兒還宋玉﹐婦歸繆賢。毛宋往來﹐即宜斷絕。」





南北朝時期愛做和尚的皇帝
  南北朝時期南朝梁的開國皇帝是個馬上皇帝﹐也是個喜歡做和尚的皇帝﹐這就是有名的梁武帝蕭衍。蕭衍﹐字叔達﹐南蘭陵中都裡(今江蘇武進縣)人。他原來是南朝齊的官員﹐後來逼齊的皇帝「禪讓」﹐自己建立了梁。蕭衍做皇帝時間長達四十八年之久﹐在南朝的皇帝中列第一位。
  464年的一天﹐蕭順之家的第三個兒子出世了。父母為他起了個小名﹐叫練兒。孩子長到六七歲時﹐該上學了﹐父親又給他起了個學名蕭衍﹐字叔達。
  一個官員家中生了個兒子﹐這本來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但是﹐由於這個孩子後來當了皇帝﹐成了「天之驕子」﹐「貴人自有異相」﹐他的出身也便被塗上了好多神秘的色彩。據說蕭衍生下來時樣子就很奇特﹐兩胯駢骨頂端高高隆起﹐舌頭和右手上還有文字﹐身上不時發出神異的光彩… …這當然是騙人的鬼話﹐不足為信。
  是蕭衍的杜撰﹐還是無聊文人的幫閒?不得而知。其實﹐這也不是蕭衍的發明創造。在中國古代﹐封建帝王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每個朝代都在製造著神話﹐編織著謊言。中國古代的悲劇是﹐善良的人們只知對皇帝頂禮膜拜﹐把宮廷看得無比神聖。其實﹐宮廷絕不是聖潔的殿堂﹐皇帝也不是天之驕子﹐宮廷裡到處充滿著血腥、污穢和陰謀。
  古代創業之君﹐在血腥廝殺中登上帝位以後﹐為了抬高門第﹐總要找個名人當祖宗。蕭衍沒有那麼幸運﹐姓蕭的祖上沒出過皇帝﹐不得已只好退而求其次﹐把漢高祖的第一功臣、丞相蕭何當作自己的祖先。不過蕭衍和蕭齊皇族卻是同宗。從血緣上來看﹐蕭衍和齊關係很密切。他的父親蕭順之是南齊開國皇帝蕭道成的族弟﹐他們都是東晉淮陰縣令蕭整的後代。他父親曾經做過侍中、衛尉等高官。蕭衍後來之所以能建立功勳﹐並最終建立梁朝﹐他的家族背景起了很大作用。
  蕭衍小時候就很聰明﹐而且喜歡讀書﹐是個博學多才的少年﹐尤其在文學方面很有天賦。當時他和另外七個好友被稱為「八友」﹐其中包括歷史上有名的沈約、謝眺、范雲等。沈約後來寫了《宋書》、《齊紀》等書﹐而謝眺則是這時期有名的詩人。不過﹐這八個人當中﹐蕭衍的膽識卻是其他七個人無法相比的。
  在隋朝隋煬帝正式創立科舉制度之前﹐中國官吏的選拔基本上是世襲加推薦兩種形式﹐所以家族的背景尤其重要。而在魏晉南北朝時期﹐更注重門第觀念﹐不是名門望族的人﹐想做官是非常困難的。蕭衍因為有先天的家族背景﹐所以剛做官時就是在衛將軍王儉手下﹐陞官的機會比其他人要多。
  果然﹐王儉見蕭衍很有才華﹐言談舉止也很出眾﹐於是就提拔他做了戶曹屬官。因為他辦事果斷機敏﹐和同事以及上司關係融洽﹐不久又被提升為參軍。後來因為父親去世﹐他回去守喪三年﹐然後復官﹐升任太子庶子和給事黃門侍郎。在封建時期﹐官吏遇到父親去世﹐必須回家奔喪守孝三年﹐否則要受到法律處罰。當時的法律制度和倫理道德是結合在一起的﹐叫做「禮律合一」﹐即禮教要求的也就是法律所要求的。其他的要求也有很多﹐例如自己所做的官職有和父親名字同字或者同音的不能做官﹐要報告有關部門﹐進行調整。做官的當地的地名也不能觸犯父親的名諱。
  到公元493年﹐齊武帝病重時﹐當時的大臣王融想在武帝去世後立自己喜歡的皇帝﹐以便控制掌握政權。後來事情敗露﹐王融被入獄賜死。對於王融的如意算盤和悲慘結局﹐蕭衍原來就已經推算出來了﹐他的好友范雲由此對他異常敬佩。
  齊武帝去世後﹐新皇帝只知道吃喝玩樂﹐根本不理政務﹐對大臣的勸諫也不接受。掌權的大臣蕭鸞很生氣﹐打算把他廢掉﹐另立皇帝。在和蕭衍他們商議時﹐蕭衍表示反對﹐他說﹕「廢立皇帝是大事﹐不能輕率從事﹐現在廢立難免會遭到眾王爺的反對。」
  蕭鸞則說﹕「現在的眾王爺沒什麼才能﹐只有隨王蕭子隆文武兼備﹐而且佔據荊州。如果把他召回來﹐就萬事大吉了。但怎麼才能讓他回來呢?」
  蕭衍說﹕「這個隨王其實徒有虛名﹐並無什麼真才幹。他的屬下也沒有出色的人﹐只是依賴武陵太守卞白龍和另外一個﹐這兩個也是無能之輩﹐貪圖金錢富貴﹐到時候只要一封書信許諾高官厚祿﹐就可以把他們輕易地召回來。沒有了左膀右臂﹐那個隨王到時候也會跟著回來的。」
  蕭鸞對蕭衍的分析很贊同﹐於是照他們商議的執行﹐先是廢立了皇帝﹐自己掌握朝政大權﹐三個月之後﹐蕭鸞乾脆自己做了皇帝﹐這就是齊明帝。在這場骨肉相殘的權利角逐中﹐蕭衍為齊明帝出謀劃策﹐運籌帷幄﹐立下了汗馬功勞。蕭鸞做皇帝之後﹐沒有忘記蕭衍的謀劃之功﹐把他提拔為中書侍郎﹐後來又升為黃門侍郎、建陽縣男﹐采邑三百戶。蕭衍的地位開始顯赫起來。在以後的幾年中﹐蕭衍的軍事、政治才幹得到了充分的發展﹐地位不斷上升﹐逐漸成為南齊政治舞台上舉足輕重的人物。
  齊明帝以篡得位﹐名分不正﹐總害怕齊高帝和齊武帝的子孫起來推翻他。為了根絕後患﹐他對高、武子孫大開殺戒。齊高帝十九子中除十一人早死外﹐其餘八人都是被他殺死的;齊武帝二十三子中除七人早死外﹐其餘十六人也全部死在他的手裡。在齊明帝統治的五年時間裡﹐高、武的孫輩們每天也都是戰戰兢兢﹐不知大禍何時降臨到自己頭上。他們中的大部分最終還是免不了被誅戮的命運﹐只有少數人由於一些大臣的保護﹐才僥倖活了下來。
  零陵內史范雲是竟陵王蕭子良的故吏﹐蕭子良在世時﹐二人相處甚密。所以﹐蕭子良死後﹐范雲非常注意保護他的子孫。一天﹐范雲乘齊明帝召見的機會﹐對他說﹕「太宰文宣王(蕭子良)活著的時候﹐曾對我說過﹐他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見身處一座高山之上﹐山上面有一個深坑﹐文惠太子先掉下去了﹐接著武帝也掉下去了﹐最後文宣王自己也掉下去了。文宣王又說﹐他掉進深坑裡之後﹐看見您身穿御袍坐在御床之上﹐不知這意味著什麼?他囑咐我不要輕易向別人洩漏。」
  齊明帝聽罷﹐流著眼淚對范雲說﹕「文宣王有恩於我﹐我不能辜負他!」從此﹐他對蕭子良的後代的態度有別於其他宗室。就這樣﹐由於范雲的這一通胡編亂造﹐使得齊明帝放過了蕭子良的後代。不過﹐蕭子良的兒子們後來還是讓東昏侯蕭寶卷殺掉了。
  498年﹐高、武舊將王敬則起兵反抗齊明帝﹐奉豫章王蕭嶷(齊高帝子﹐死於齊武帝時)之子蕭子恪為主。蕭子恪不從逃走。齊明帝想借此機會殺盡高、武子孫﹐於是把各諸侯王悉數召進宮中。他命自己的子侄呆在中書省﹐高、武子孫呆在西省﹐每人只許攜帶侍從兩人﹐超過此數即以軍法論處。諸王年幼者也要由乳母陪伴入宮。當夜﹐他命人備辦棺材幾十具﹐準備三更時將高、武子孫全部殺掉。但到三更時﹐齊明帝卻沒有醒轉過來。中書舍人沈徽孚等決定將此事拖著不辦。黎明時﹐齊明帝方才醒來。他認為這些諸侯王命不該絕﹐於是﹐賞了他們一頓酒飯﹐又都放出宮去。
  齊明帝殺害諸侯王的時候﹐大都是在夜間派士兵包圍住宅﹐硬行砸開門窗﹐呼嘯而入﹐並將其家產全部沒收。而且﹐每次殺人的時候﹐他都要流淚。因此﹐每逢他焚香禱告、嗚咽流涕時﹐左右的人就知道明天一定有大規模的流血。最可注意的是永泰元年(498)正月的那一次﹐他一口氣殺掉蕭鉉等十個諸侯王。殺人之後﹐才命令有關部門告發那十個諸侯王謀反﹐要求處死他們。事情的奇妙之處恰恰就在這裡。齊明帝接到報告之後﹐不但沒有批准﹐反而義正詞嚴地大加申斥﹐加以批駁。有關部門於是站在神聖的法律的立場上﹐冒著皇帝震怒的危險﹐再度請求﹐堅持前議。齊明帝這才迫不得已﹐向法律屈服。這是齊明帝無數小動作中的一個﹐有關史書早已把他的真實面目揭露無疑。
  齊明帝不但屠戮高、武子孫﹐對一些功臣宿將也橫加猜忌﹐晚年尤甚。功臣宿將人人自危﹐紛紛尋找出路。498年4月﹐大司馬、會稽太守王敬則起兵反抗齊明帝﹐幾天之中聚眾十萬人﹐一直攻打到建康附近。這次叛亂雖然很快便被平定﹐但也給齊明帝以很大打擊。不久﹐他便在憂懼中死去。
  處在變亂之秋﹐蕭衍不但在軍事上屢立戰功﹐在政治上也有出色的表演。他深諳韜晦之略﹐處處藏其鋒芒﹐以避免刻薄寡恩的齊明帝的猜忌。他從不居功自傲﹐總是把功勞歸於齊明帝的英明決策和屬下將士的英勇善戰。每當得勝回潮﹐他總是主動上交兵權﹐遣散部曲。齊明帝性喜節儉﹐蕭衍也刻意倣傚。他衣著樸素﹐飲食簡單﹐有事出門時從不招搖﹐經常乘坐簡陋的牛車。幾年的韜光養晦﹐取得了很大的成效。蕭衍的品德才幹﹐得到了朝野士大夫、文臣武將們的普遍讚譽﹐齊明帝也對他另眼看待。因此﹐儘管齊明帝猜忌群臣﹐專事誅戮﹐卻始終對他恩寵如一﹐視為心腹。
  495年﹐北魏孝文帝乘南齊內亂﹐率兵大舉南伐﹐派大將劉昶、王肅進攻司州(今河南信陽)。劉昶是宋文帝的第九個兒子﹐曾任徐州刺史。465年﹐宋前廢帝劉子業誣劉昶謀反﹐派兵討伐。劉昶武裝反抗失敗﹐被迫丟棄家小﹐只攜一名愛妾逃往北魏。因他學識廣博﹐頗有文采﹐北魏很重視他﹐妻以公主﹐拜為侍中、征南將軍。
  王肅的父親王奐﹐曾任南齊雍州刺史。493年﹐王奐因事觸怒齊武帝﹐滿門被誅殺﹐只有王肅得以逃脫﹐奔往北魏。王肅出身世家大族﹐熟悉典章制度。北魏孝文帝對他很重視﹐多次親自召見他﹐商討軍國大事。北魏的各種典章制度﹐大多出自王肅之手。他在孝文帝改革中﹐起了重大作用。此時任輔國將軍、大將軍長史。
  劉昶、王肅二人身為南朝叛將而見重於北魏﹐自然對孝文帝感恩戴德﹐矢志效忠。兩人率大軍二十萬﹐將義陽城(今河南信陽北)圍得水洩不通。魏軍晝夜攻打﹐義陽危在旦夕。得知義陽危機﹐齊明帝蕭鸞先派左衛將軍崔慧景、寧朔將軍裴叔業領兵迎戰。聽到北魏軍隊分兵攻打義陽後﹐又派遣蕭衍和平北將軍王廣之領兵救援。可是﹐當部隊行進到距義陽一百里的地方時﹐聽說北魏軍隊人強馬壯﹐齊軍將領們都畏懼魏軍的強大﹐再也不敢前進了。
  這時﹐蕭衍挺身而出﹐主動要求擔任先鋒。王廣之見狀大喜﹐將手下精兵悉數交付蕭衍。蕭衍率軍連夜進發。他避開大路﹐專取捷徑﹐很快抵達義陽城外的賢首山﹐然後命令士兵將旗幟插滿了山上山下。此地距魏軍陣地僅有幾里路程﹐但齊軍抵達時﹐魏軍根本沒有發覺。
  等到天一亮﹐魏軍突然發現賢首山上遍插齊軍旗幟﹐因為不明齊軍虛實﹐所以不敢輕舉妄動。而義陽城中的齊軍看到後﹐以為重兵已經趕到給他們解圍來了﹐於是士氣大增。司州刺史蕭誕下令打開城門﹐親率齊軍撲向魏軍大寨﹐同時順風放火。蕭衍見狀﹐也率山上齊軍衝下山來。蕭衍親自上陣﹐搖旗擂鼓助威﹐齊軍士氣高昂﹐個個奮勇殺敵。魏軍腹背受敵﹐頓時大亂﹐自相踐踏﹐死者不計其數。山谷間到處都是魏軍的屍體﹐鮮血把河水都染紅了。王肅、劉昶彈壓不住﹐只好退走。齊軍最終取得了這場戰役的勝利。
  清點戰利品時﹐一個士兵發現了一箱文件﹐連忙獻給主將。這些文件中有一封北魏孝文帝剛剛發來的敕書﹐敕書上寫道﹕「聽說齊軍中有一個名叫蕭衍的將軍﹐非常善於用兵﹐你們如果和他相遇﹐一定要倍加小心﹐最好是堅壁不戰﹐等我率大軍趕來。如果上天保佑﹐擒得此人﹐則江南不難平定。」這個消息很快在齊軍中傳播開來。從此﹐蕭衍的聲威大振。蕭衍也因戰功而升任太子中庶子。
  497年10月﹐北魏孝武帝親自率領大軍進攻雍州(今湖北襄陽)。雍州在當時控扼南北﹐為漢水上游重鎮。雍州刺史曹武率眾抵抗﹐屢為魏軍所敗。齊明帝連忙命蕭衍和右軍司馬張稷赴援。接著﹐又命度支尚書崔慧景總督雍州諸軍。他們到達襄陽時﹐雍州的五個郡已被魏軍攻陷。
  次年三月﹐齊軍進駐鄧城(今湖北襄樊市北)。北魏孝文帝率十餘萬魏軍突然殺到。蕭衍和崔慧景領兵與北魏軍作戰﹐在雍州西北的鄧城被北魏的幾萬鐵騎兵包圍。蕭衍知道城中糧草和槍械缺乏﹐就對崔慧景說﹕「我們遠道征戰﹐本來就很疲憊﹐需要休整﹐現在又遇到強敵圍困。如果軍中知道糧草缺乏的實情﹐肯定會發生兵變。為防萬一﹐我們還是趁敵人立足未穩﹐鼓舞士氣殺出重圍為上策。」崔慧景雖然心中憂慮膽怯﹐但表面上卻假裝鎮靜﹕「北方軍隊都喜歡游動作戰﹐他們不會夜裡攻城的﹐不久自然會退兵的。況且﹐我軍新敗﹐士卒缺乏鬥志﹐此時主動出擊﹐無異於以卵擊石。」否定了蕭衍的意見。
  魏軍集結完畢後﹐便向齊軍展開衝擊。崔慧景見魏軍勢眾﹐驚懼失色﹐便想引軍退走。蕭衍扣馬極諫﹐崔慧景堅持不從﹐命士卒打開鄧城南門﹐狼狽向襄陽方向逃走。其他各部見統帥溜了﹐也紛紛逃散。在經過離鄧城不遠的鬧溝時﹐敗兵爭先搶渡﹐魏軍乘勢掩殺﹐齊軍死亡無數﹐鬧溝幾乎為之斷流。
  蕭衍見各路齊軍全部逃走﹐只得整齊隊伍﹐且戰且走﹐也向襄陽方向退去。由於平日約束得法﹐儘管值此敗軍之際﹐部隊傷亡甚大﹐蕭衍卻仍然全師而歸。這次戰役後﹐齊明帝以蕭衍為輔國將軍﹐代理雍州刺史。這是永泰三年(498)七月的事。過了幾天﹐齊明帝便死掉了。
  蕭衍到任後﹐延攬人才﹐積極經營﹐實力迅速膨脹﹐從此就有了一塊固定的根據地﹐為他幾年後東下滅齊、建立梁朝奠定了基礎。
  齊明帝蕭鸞在位只有五年就病死了﹐他的兒子蕭寶卷即位﹐這就是無能的東昏侯。蕭寶卷即位後﹐以揚州刺史始安王蕭遙光、尚書令徐孝嗣、右僕射江祏、右將軍蕭坦之、侍中江祀、衛尉劉暄為輔政大臣﹐時稱「六貴」。蕭寶卷又寵任左右嬖倖茹法珍、梅蟲二、豐勇之等八人﹐號曰「八要」。他治國無術﹐卻很殘忍﹐做皇帝後殺掉了很多大臣﹐對於一些功臣也不知道愛護﹐妄加殺戮。他猜疑雍州(治今湖北襄樊)刺史蕭衍對朝廷圖謀不軌﹐遂派人前往行刺。不料﹐行刺者未照旨行事﹐反把此事告訴了蕭衍。蕭衍逐漸和他對立起來。
  500年11月﹐蕭衍召集部將說﹕「主上(指蕭寶卷)昏瞶暴虐﹐罪惡超過商紂王﹐我決定和大家一起廢除他﹐另立新帝﹐以興旺國家。」隨即建立大本營﹐集結部眾﹐擁兵萬餘人﹐戰馬千餘匹﹐船艦3000多艘﹐積極準備推翻齊帝。蕭寶卷得知蕭衍舉兵起事的消息﹐即派輔國將軍、巴西、梓潼二郡太守劉山陽率軍3000人在上任途經江陵(今屬湖北)時﹐會合西郎中長史蕭穎胄襲擊雍州﹐消滅蕭衍。
  蕭衍得到這個消息﹐對諸將說﹕「襄陽地處邊陲﹐連年征戰﹐人傑地靈。荊州人素來畏懼襄陽人。他們如果不隨我起兵﹐我便率軍前去征戰﹐打敗他們簡直就像撿拾地芥那樣容易﹐估計這種可能性不大。荊、雍二州唇齒相依﹐他們響應我的可能性極大。到那時﹐我和荊、襄二州之兵﹐順江東下﹐勢如破竹﹐即使韓信、白起復生﹐也不能阻擋我﹐何況昏君當朝﹐將士離心!」他決定以計謀分化敵軍陣營﹐逼反蕭穎胄。
  首先﹐他派參軍王天虎到江陵(今屬湖北)﹐向荊州各處散發傳單﹐聲言﹕「劉山陽此次西上﹐要一併剿滅荊、雍二州。」各處得到傳單後﹐皆惶恐不安﹐人心大亂。不久劉山陽來到巴陵(今湖南嶽陽)。蕭衍又命王天虎前往荊州﹐隨身攜帶他寫給蕭穎胄及其弟蕭穎達的兩封書信。王天虎走後﹐蕭衍對自己的舅舅張弘策說﹕「《孫子兵法》上說﹕『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次之﹐心戰為上﹐兵戰次之。』我如今就是照此辦事。前些日子﹐我派王天虎到荊州﹐很多人都接到了我的書信﹐信中所言甚詳。現在我寫給蕭穎胄兄弟的兩封信﹐信中卻沒有什麼具體內容。信中只是說﹕『以王天虎口信為準。』其實我什麼也沒對王天虎說﹐王天虎到荊州後當然什麼也就說不出什麼來。而王天虎又和蕭穎胄的關係甚好。這樣﹐荊州的人們必然懷疑蕭穎胄和王天虎隱瞞了什麼﹐因而人人生疑。劉山陽得知這個消息﹐也必然對蕭穎胄有所懷疑。蕭穎胄進退兩難﹐必然中我的計謀。此計若成﹐便是以兩封空函平定一個州啊!」張弘策連連點頭稱是﹐對蕭衍的智謀深為佩服。
  果然不出蕭衍所料﹐劉山陽進到江安(今湖北公安)後﹐聽到了蕭衍與蕭穎胄合謀的傳言後﹐心生疑竇﹐就不再前進了。蕭穎胄聞訊大懼﹐不知如何是好﹐連忙召集眾僚佐商議對策。西中郎城局參軍席闡文說﹕「蕭雍州(指蕭衍)蓄養士馬﹐非只一日。江陵人素來畏懼襄陽人﹐又眾寡不低﹐與其相抗﹐必敗無疑。即使僥倖取勝﹐將來也勢必不為朝廷所容。不如殺掉劉山陽﹐與雍州共同起事﹐擁立新天子以號令諸侯。這樣則可建一代霸業﹐立不世之功。劉山陽在江岸逗留不進﹐是因為對我們有所懷疑。如果斬殺王天虎﹐函送其手﹐劉山陽便不會懷疑我們。等到他來到江陵﹐再設計殺掉他﹐事情沒有不成功的。」
  咨議參軍柳忱也勸蕭穎胄說﹕「主上昏庸殘暴﹐京城百官人人自危。我們有幸遠在外藩﹐所以才能苟延今日。如今朝廷命令我們討伐雍州﹐是想藉機削弱我們。當時蕭令君(指蕭懿)以精兵數千﹐破崔慧景十萬之眾﹐使朝廷轉危為安。功勞如此卓著﹐後來卻為昏君所害。前事不忘﹐後事之師。這個教訓我們應該汲取。況且雍州兵精將廣﹐蕭使君(指蕭衍)英才蓋世﹐必非劉山陽所能敵。假若雍州兵馬打敗劉山陽﹐我們就要受到劉山陽的牽連而被朝廷怪罪﹐到那時進退失據﹐事情可就難辦了。何去何從﹐望將軍三思!」
  蕭穎達也勸蕭穎胄接受席闡文的意見。在大家的反覆勸說下﹐蕭穎胄打定主意﹐決心跟隨蕭衍起事。不久蕭穎胄等用計謀斬劉山陽﹐領眾與蕭衍會合。十二月﹐蕭穎胄等向建康(今江蘇南京)文武百官發佈文告﹐列數齊帝罪行﹐並派兵進攻湘州(治今湖南長沙)、夏口(今湖北武漢武昌)等地。至十二月底﹐上庸(今湖北竹山)太守韋叡﹐華山(今湖北宜城)太守康絢等亦率眾響應蕭衍。
  501年正月﹐蕭衍率軍自雍州出發。當初陳顯達、崔慧景舉事時﹐人心騷動﹐不知所從。有人問計於上雍太守韋睿。他說﹕「陳顯達雖是宿臣舊將﹐但並非濟世之財;崔慧景懦弱而無決斷﹐也難以成就大事。他們的失敗是不可避免的﹐都難以逃脫滅族的命運。如今天下方亂﹐英雄輩出﹐然而能夠平定天下的﹐只有我們州將(指蕭衍)一人。」於是﹐他和蕭衍深相結納﹐並將自己的兩個兒子送到蕭衍身邊。蕭衍起兵的消息傳來﹐韋睿馬上率領自己所部兩千人馬兼程趕赴襄陽。
  蕭衍見韋睿率眾前來﹐非常高興地對他說﹕「往日見君之面﹐今日見君之心。有君輔佐﹐吾大事必成!」
  蕭衍起兵時﹐汮口戍副馮道根正在家中辦理母親喪事。聽到蕭衍起兵的消息﹐他對眾親戚說﹕「金革奪禮﹐古人不避。揚名後世﹐光宗耀祖﹐難道不是最大的孝行嗎?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不能囿於禮法﹐固守三年之喪。我決定前去投奔蕭雍州﹐建功立業!」於是﹐率領能夠作戰的所有鄉人子弟奔赴襄陽。
  華山太守康絢﹐梁、南秦二州刺史柳倓聽到蕭衍起兵的消息﹐也都率眾響應。這些人後來都成了蕭衍得力的戰將。三月﹐蕭衍等人擁立南康王蕭寶融為帝﹐在江陵即位﹐是為齊和帝。至九月﹐先後攻佔夏首(今湖北沙市東南)、漢口(今湖北武漢漢口)、江州(今江西九江)﹐進至建康附近。十月蕭衍等軍向建康發動進攻。十二月攻入宮城。
  在國難之際﹐齊內部仍有奸臣進讒言﹐說事到如此完全是文武大臣的過錯﹐慫恿東昏侯大開殺戒。這使征虜將軍王珍國異常憤恨﹐暗中派心腹給蕭衍送去一個明鏡﹐表示心跡。王珍國其他大臣﹐帶兵夜入皇宮﹐殺死在國難當頭還在醉生夢死、歌舞不斷的東昏侯﹐然後將他的頭顱送出﹐獻給蕭衍。
  蕭衍在攻佔首都建康後﹐派兵四處征討﹐各地的官員紛紛投降歸順。這次蕭衍擁戴和帝﹐消滅了東昏侯﹐立下了赫赫戰功﹐他也因此升任大司馬﹐掌管中外軍國大事﹐還享有帶劍上殿的特權﹐也不用向皇帝行叩拜大禮。蕭衍雖然大權在握﹐也想廢和帝自己做皇帝﹐但他並沒有急於求成﹐而是靜待時機。原來的好友沈約知道他的心事﹐於是委婉地向他提起此事﹐第一次時蕭衍裝糊塗﹐推辭過去了;第二次提起時﹐蕭衍猶豫片刻﹐說了句「讓我想想再說吧!」。後來就答應了。
  沈約又告知了范雲﹐兩人都同意擁立蕭衍做皇帝﹐蕭衍知道後﹐很高興。在他們謀劃的過程中﹐蕭衍竟然貪戀起原來宮中的兩個美女來﹐把頭等大事忘到了腦後。范雲知道後很著急﹐又找到蕭衍﹐說明利害﹐這才使蕭衍下決心滅掉齊﹐免得夜長夢多。范雲和沈約寫信給和帝的中領軍夏侯祥﹐要他逼迫和帝禪讓帝位給蕭衍。同時﹐蕭衍的弟弟、荊州刺史也讓人傳播民謠「行中水﹐為天子」﹐利用人們的迷信觀念為蕭衍稱帝大造輿論。等和帝的禪讓詔書送到後﹐蕭衍又假裝謙讓。於是﹐范雲帶領眾臣117人﹐再次上書稱臣﹐請求蕭衍早日登極稱帝。太史令也陳述天文符讖﹐證明他稱帝合乎天意﹐蕭衍這才裝著勉強接受眾人的請求﹐在公元502年的農曆四月﹐正式在都城的南郊祭告天地﹐登壇接受百官跪拜朝賀﹐改國號為梁﹐即梁武帝。然後﹐蕭衍派人給和帝送去生金﹐逼其吞金自盡。和帝死後﹐蕭衍說他暴病而死﹐追認為「和帝」。又按照皇帝的規格舉行喪禮﹐將他葬在安陵。
  蕭衍做皇帝之後﹐初期的政績是非常顯著的。他吸取了齊滅亡的教訓﹐改革時弊﹐勵精圖治﹐調整政策﹐緩和矛盾﹐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促進了社會生產的發展。因此﹐《梁書·武帝紀贊》說他﹕「治定功成﹐遠安邇肅。」「三四十年﹐斯為盛矣﹐自魏晉以降﹐未或有焉。」這個論斷﹐還是符合史實的。
  他自己很勤於政務﹐而且不分冬夏春秋﹐總是五更天起床﹐批改公文奏章﹐在冬天手都凍裂了。他為了廣泛地納諫﹐聽取眾人意見﹐最大限度地用好人才﹐下令在門前設立兩個盒子﹕一個是謗木函﹐一個是肺石函。如果功臣和有才之人﹐沒有因功未能受到賞賜和提拔﹐或者沒有良才使用﹐都可以往肺石函裡投書信。如果是一般的百姓﹐想要給國家提什麼批評或建議﹐可以往謗木函裡投書。
  蕭衍的節儉也是出了名的﹐即位不久﹐他便按佛教的規矩辦事。他只吃素食﹐不吃肉食﹐連祭祀天地祖宗和開宴會的時候﹐也叫擺上素菜﹐不准用牲畜。他不講究吃穿﹐每天只吃一頓粗米飯﹐太忙的時候﹐就喝點粥充飢;穿的是布衣﹐床上掛的也是用木棉做的黑帳子;一頂帽子戴三年﹐一條被子蓋二年﹐居室裡除了一張床以外﹐別無什麼擺設。後宮貴妃以下的宮女侍從﹐穿的衣服長不及地﹐極為簡樸。他從不飲酒﹐平時也不聽音樂。他五十歲以後便斷絕房事﹐不近女色。他非常注重自己的儀表﹐即使身處小殿暗室﹐也總是衣冠楚楚;盛夏暑月﹐也從不坦胸露腹。他對待臣下彬彬有禮﹐衣冠未整理好﹐從不與人相見﹐即使對待內豎小臣﹐也像對待賓客一樣有禮貌。在私生活上是一個非常難得的皇帝。在這方面﹐蕭衍在中國古代皇帝中也算是出類拔萃的了。
  在政治方面﹐蕭衍很重視對官吏的選拔任用﹐他要求地方的長官一定要清廉﹐經常親自召見他們﹐訓導他們遵守為國為民之道﹐清正廉明。他還分遣使者﹐巡視各郡﹐監視地方官吏﹐懲辦貪污﹐選用賢能。他下令不拘一格﹐使用人才﹐並命於州、縣、郡置州望、郡宗、鄉豪各一人﹐專門搜羅和推薦人才。他還下詔書到全國﹐如果有小的縣令政績突出﹐可以陞遷到大縣裡做縣令;大縣令有政績就提拔到郡做太守。政令執行起來後﹐梁的官治狀況得到顯著改善。
  在農業方面﹐他曾經實行籍田。這雖然是皇帝表面耕田的形式﹐但在當時不無鼓勵農耕的作用。他曾下令「廣辟良疇﹐公私畎畝﹐務盡地利﹐若欲附農而良種有乏﹐亦加貸恤」。流移他鄉的農民﹐允許他們回鄉﹐恢復原有的田宅。荒田廢宅沒入為公田後﹐除官府已經墾種者外﹐都拿來分給農民﹐禁止豪強佔用公田﹐只是若富室給貧民種糧﹐共營作者﹐不在此例。這一規定﹐固然說明封建地主政權的本質﹐允許地主剝削農民﹐但也說明政府提倡盡力耕種﹐不要荒廢田地。除勸課農民力農外﹐封建政府也進行屯田。蕭梁的屯田﹐超過宋、齊兩代。屯田主要是北邊荊、秦、司、豫等州﹐利用官田荒地﹐進行兵屯。這既省轉輸之勞﹐對於充實邊防也有一定的作用。在土地佔有上﹐開放封建政府封占的土地﹐禁止豪門大族封斷山水﹐違者要以軍法處分。這反映了當時封山斷水的嚴重情況﹐但也說明梁武帝力圖改變這種情況﹐以利於農業的發展和緩和階級矛盾。在賦稅方面﹐也多次減免租調或「三調」(即按戶徵收的調粟或調布。因當時租、調需由田、桑、屋宅三者估出資產﹐而確定應交的數目﹐所以租調也稱「三調」或「三課」)﹐有時免去孤貧之家當年的三調﹐有逃亡他鄉以後復業者﹐「蠲課五年﹐停其徭役」。又曾繼續「土斷」(在東晉、南朝廢除僑置郡縣﹐使僑寓戶口編入所在郡縣的辦法﹐主要目的是為了控制戶口﹐增加政府財政收入)﹐整理戶籍。
  但他也和封建社會很多皇帝一樣﹐猜疑心很重﹐害怕開國功臣們奪他的皇位。在功臣當中﹐應屬范雲和沈約的功勞最大﹐謀劃、輔佐他登上了皇帝寶座﹐但蕭衍並沒有重用他們。剛建國范雲就病逝了﹐蕭衍也沒有重用沈約﹐而是讓其他的人主持朝政﹐反過來﹐蕭衍還經常斥責沈約﹐後來沈約也病死了。
  蕭衍對功臣吝嗇﹐但是對於自己的皇室親屬卻是另外照顧﹐特別是他的次子蕭綜和六弟蕭宏﹐照顧得有些徇私護短。但他的照顧沒有給他帶來好處﹐反而讓他備受刺激﹐這是他以後當和尚的主要原因。
  蕭宏在窩藏殺人兇手時﹐蕭衍也不加懲罰反而加封官職﹐妄加縱容。蕭宏並不知恩﹐更加肆無忌憚地胡作非為。最後竟和自己的侄女﹐也就是蕭衍的大女兒通姦﹐兩個人還謀劃篡奪蕭衍的皇位﹐結果派人刺殺蕭衍時﹐事情敗露﹐刺客被抓﹐最後處死。蕭衍的女兒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也沒臉再見父親﹐於是自盡。蕭宏也因為極度恐懼﹐得病而死。
  蕭綜是蕭衍的次子﹐但是他的母親吳淑媛原來是東昏侯的妃子﹐跟了蕭衍後﹐僅七個月就生下了蕭綜﹐可能是東昏侯的兒子。蕭綜並沒有受歧視﹐蕭衍封他為王﹐還做將軍。但吳淑媛自己失寵之後﹐由於對蕭衍的怨恨﹐就把七個月生蕭綜的事告訴了蕭綜。從此﹐蕭綜就覺得自己是東昏侯的兒子﹐和蕭衍疏遠了。
  後來﹐梁和北魏在邊境發生衝突﹐蕭衍讓蕭綜領兵﹐督率各軍作戰。但蕭綜卻投奔了北魏﹐北魏很高興﹐授予高官厚祿。蕭綜還改名為蕭纘(音鑽)﹐並表示為東昏侯服喪服(即斬衰﹐一種生麻布做成的簡單衣服)三年。蕭衍聽說後﹐非常生氣﹐不但撤消了給他的封號﹐還把吳淑媛廢成庶人。後來﹐蕭衍聽說蕭綜有回來的意思﹐就讓吳淑媛給他送去小時候的衣服。但蕭綜卻不願意回來。不久﹐吳淑媛病逝﹐蕭衍又起了惻隱之心﹐又下詔恢復蕭綜的封號﹐給吳淑媛加了謚號為「敬」。
  這兩次打擊對於蕭衍來說是很大的。建國開始的時候﹐蕭衍重視儒家思想﹐還自己親自寫《春秋答問》等書﹐解答大臣們的疑問﹐直接倡導了好的學習風氣。但老年後﹐特別是這兩件事後﹐蕭衍看破了紅塵﹐從儒家轉向了佛家﹐還幾次入寺廟做了和尚﹐當住持﹐講解經書。
  公元527年﹐梁武帝下令在皇宮旁邊建了一座寺廟﹐取名同泰寺。同泰寺建成後﹐又在皇宮跟同泰寺對著的地方開了一個門﹐取名大通門(大通是同泰的反語)。這樣一來﹐他出宮門入廟門﹐出廟門進宮門﹐來來往往可就方便多了。這一年三月﹐梁武帝對文武大臣們說﹕「自己看破了紅塵﹐要到同泰寺裡當和尚。」不管大臣們怎麼勸說﹐梁武帝真的脫了龍袍﹐穿上袈裟﹐剃了頭髮﹐到了同泰寺。
  在同泰寺裡﹐梁武帝住的是便房(一般房屋)﹐睡的是素床﹐床上張的是普通老百姓用的葛帳﹐用的茶具和碗都是土瓦器﹐乘的是小車﹐每天不但晨鐘暮鼓唸經文﹐還要和寺內僧眾一樣打掃佛殿﹐和真和尚一模一樣。滿朝文武大臣急壞了﹐他們一起到了同泰寺﹐給這位和尚皇帝跪了一地﹐又是磕頭又是央求﹐請他回宮執政。梁武帝開頭怎麼也不肯答應﹐直到群臣用一億萬錢(古代一億是十萬﹐一億萬相當於現在的十億)的代價向同泰寺奉贖﹐和尚默許之後﹐梁武帝才勉勉強強點了頭。
  為了統治全國僧尼﹐梁武帝敕命法超為都邑僧正(首都僧官﹐總管建康僧侶)﹐以法雲為大僧正(最高僧官﹐總管全國僧侶)﹐要法超制定《要律儀》﹐共十四卷﹐命法正創立僧尼規誡。他又一連寫了四篇《斷酒肉文》﹐以宣揚他的蔬食(素食)主張。在這裡﹐他不但禁食酒、魚、肉﹐改行素食﹐還以所謂菩薩心腸禁殺眾生。他在《與周捨論斷肉敕》中說﹕「眾生所以不可殺生﹐凡一眾生﹐具八百戶蟲命﹐經亦說有八十億萬戶蟲﹐若斷一眾生命﹐即是斷八百戶蟲命。」他還以皇帝的權威﹐下令在全國僧尼信眾中強制實行素食制度。
  佛教本來並不主張絕對素食﹐佛戒只規定「不殺生」﹐並未規定「不食肉」。無論是居家的佛教信徒所受的「五戒」﹐還是出家的「沙彌十戒」和「比丘二五五十戒」都未禁止食肉。所以﹐粱代以前的佛教僧侶﹐一般都是吃葷的。到了梁武帝﹐他決心要改變這一習慣﹐最後勒令僧尼一律素食。梁武帝在其所撰《斷酒肉文》裡向僧尼們說﹐他之所以要僧尼們蔬食﹐乃是為了大家好﹐為了能使大家「遠離地獄」﹐得好果報﹐所以﹐請大家「勿怪弟子蕭衍向來所白」。
  梁武帝的《斷酒肉文》發佈後﹐仍有不少僧眾對推行素食制度不滿。這些僧尼以「律中無斷肉及懺悔食肉法」為依據﹐和梁武帝大唱反調。他們振振有詞﹕佛祖的節律中本無斷肉及懺悔食肉之法﹐我們為什麼要自行戒律﹐提出「斷酒肉」呢?為了制服那些不服氣的僧侶們﹐梁武帝召集了一次「御前會議」﹐由他發問﹐由「三律師」回答。當然﹐這「三律師」都是御用的。他們的回答都是按照梁武帝的旨意進行的。最後的結論﹐當然只能是一條僧尼必須禁斷肉食。
  剛開始推行素食制度時﹐寺廟中的那些僧眾﹐儘是一些「酒肉和尚」。但是梁武帝的用意並不是在於揭露那些僧侶的劣跡﹐而是要強調他的素食主張。梁武帝的「斷酒肉文」的理論根據﹐是《涅槃》等經的大乘教義。他以教義取代戒律﹐強令僧尼們一律遵守﹐否則「當依王法治問」!迫於「皇帝菩薩」的權威﹐僧尼們只好就範。從此中國便形成了佛教徒(包括出家僧尼和在家信徒)一律素食的傳統。於是在世界佛教史上就出現了一種很特殊的現象中國的漢族佛教徒吃素。迄今為止﹐除了中國漢族佛教徒之外﹐包括中國藏、蒙、傣等各兄弟民族的佛教徒在內的世界各國(例如東南亞各國以及日本等國)的佛教徒仍然都是吃葷的。而中國漢族佛教徒吃素這一傳統的形成﹐則始於梁武帝。
  梁武帝崇佛﹐不但要求廣大僧眾禁斷肉食﹐而且身體力行﹐帶頭遵守佛門的清規戒律。他是很能吃苦的﹐經常過著苦行僧一樣的生活。在同泰寺「捨身」時﹐他獨對青燈古佛﹐「刺血經書﹐坐禪不食」﹐禮佛真正達到了「無我」的境界!他的許多著作都是在這個時候產生的。即便在寺院當和尚﹐他也能「勤於政務」﹐「孜孜不怠」。他每天四更天便起床﹐念完早課﹐便對著燭光批閱奏章﹐很多詔令都是他親手寫成的。
  梁武帝還把他在寺院的清規戒律的生活作風推廣到皇宮內部。他下令﹐織錦花紋不得用仙人鳥獸形狀﹐以免裁剪有失仁恕。這位皇帝每逢禮佛﹐都身著乾陀袈裟﹐他的臣子上奏表﹐亦稱其為皇帝菩薩。過了兩年﹐也就是中大通元年(529)九月﹐梁武帝在同泰寺裡舉行了一次佛教的大典﹐叫做四部無遮大會。「四部」指的是和尚、尼姑、善男、信女;「無遮」就是沒有阻隔的意思。不管有錢的沒錢的﹐地位高的地位低的﹐有知識的沒有知識的﹐誰都可以參加這次大會。開會的這一天﹐寺廟裡鐘鼓齊鳴﹐樂隊又吹又打﹐熱鬧非凡。佛堂裡﹐香煙繚繞﹐拜佛的人一個接一個。梁武帝也身穿袈裟﹐口念佛號﹐帶著一批大臣前來拜佛。他拜完了佛﹐又犯了當和尚的癮﹐說這回非要當和尚不可﹐不願回宮去了。
  當晚梁武帝便住在同泰寺裡﹐依然是素床瓦器﹐和普通僧眾一樣。第二天﹐他到佛堂上為四部大眾(即和尚、尼姑、善男、信女)開講《涅崒經》。他知識淵博﹐講得活靈活現﹐還真像那麼回事。大臣們又急壞了﹐他們到同泰寺勸梁武帝回宮﹐去了一次又一次﹐結果全白費功夫。最後梁武帝放出話來﹐他已經是同泰寺的人了﹐要想讓他離開同泰寺﹐非得積大德、做善事不可。怎麼積德行善?大臣們思來想去﹐還得是老辦法。於是﹐由公卿以下群臣出錢一億萬奉贖﹐梁武帝方才於十月還宮。
  第三次「捨身」﹐與第二次「捨身」相隔十五年之久。中大同元年(546)三月… …庚戌(初八)﹐幸同泰寺講《金字三慧經》﹐仍施身。夏四月丙戌﹐皇太子以下奉贖﹐仍於同泰寺解講﹐設法會﹐大赦﹐改元。是夜﹐同泰寺災。
  第四次「捨身」時﹐梁武帝已是八十四歲高齡。太清元年(547)… …三月庚子(初三)﹐幸同泰寺﹐設無遮大會。上釋御服﹐服法衣﹐行清靜大捨﹐名曰『羯磨』。以五明殿為房﹐設素木床、葛帳、土瓦器、乘木輿、私人執役。乘輿法服﹐一皆屏除。… …乙巳(初十)﹐帝升光華殿講堂﹐坐師子座﹐講《金字三慧經》﹐捨身。夏四月庚午(初四)﹐群臣以錢一億萬奉贖皇帝菩薩﹐僧眾默許。戊寅(十二日)﹐百辟詣風莊門奉表﹐三請三答﹐頓首﹐並如中大通元年故事。丁亥(二十一日)﹐服袞冕﹐御輦還宮。幸太極殿﹐如即位禮﹐大赦﹐改元。
  就在梁武帝最後一次從同泰寺贖身的當天晚上﹐同泰寺突然發生火災﹐大火把佛塔燒燬了。梁武帝說這是魔鬼幹的壞事﹐應該做更大的法事來鎮壓魔鬼。他下詔說﹐道愈高﹐魔也愈盛﹐行善事一定會有障礙﹐因此應該重建佛塔﹐把新塔修得比舊塔高一倍﹐才能鎮得住魔鬼。他招來大批和尚尼姑做法事﹐給他們吃上等的素齋﹐消耗了上萬斤香燭﹐念了好幾天經。又叫大臣們跟他一起燒香磕頭﹐還派出大批工匠上山採石砍樹﹐花了無數的錢財﹐企圖建造一座十二層的高塔。但是﹐新塔還沒有完工﹐他就被侯景拘禁餓死了。
  梁武帝四次「捨身」﹐其中有三次寫明「贖價」為「錢一億萬」!另一次沒有載明價碼﹐但也決不會無償「放還」的。《魏書·蕭衍傳》說﹐梁武帝決定捨身同泰寺為奴﹐他的朝臣三表不許﹐於是內外百官共斂珍寶而贖之。由此看來﹐還是用錢奉贖的。當然奉贖梁武帝的錢都是向老百姓搜刮而來的。
  547年正月的一天晚上﹐梁武帝做了一個夢。夢見中原的地方官員紛紛獻出土地﹐前來向他投降。他坐在張燈結綵的宮殿裡﹐接受降書和文武百官的祝賀。他的疆土擴大了好幾倍﹐面前的臣子們黑壓壓跪倒一片﹐數也數不清;古玩珍寶堆積如山﹐國庫都放不下了﹐就堆在宮殿外面的街道上… …梁武帝高興得哈哈大笑。笑聲驚動了他身邊的侍從。他們趕緊呼喚他。梁武帝這才驚醒過來﹐但仍然對夢中的情景念念不忘。
  第二天一早﹐梁武帝就召見中書舍人朱異﹐向他詳細述說了自己的夢境﹐並告訴朱異說﹕「我平生很少做夢﹐一旦做夢﹐皆有應驗。」朱異本是一個善於獻媚、見機行事的貨色﹐見皇上這麼說﹐就故意裝出十分驚訝的神情逢迎地說道﹕「臣恭喜陛下﹐此乃天下統一的預兆啊!」一句話把梁武帝的心裡說得美滋滋的。
  說來真是湊巧﹐到了這一年的三月﹐還真有一個叫侯景的東魏大將派人前來接洽投降。侯景原來是被鮮卑族同化的羯族人﹐出身鎮兵﹐後因功漸升為鎮功曹使。東魏大丞相高歡生長於懷朔鎮﹐與侯景早就相識﹐兩人關係甚好。北魏末年北方大亂﹐豪傑並起﹐侯景歸順爾朱榮﹐甚見信重。爾朱榮率軍鎮壓葛榮起義﹐侯景擔任先鋒﹐生擒義軍首領葛榮﹐以功擢升定州刺史﹐由此顯名。後來高歡滅爾朱氏﹐侯景因與高歡有舊誼﹐又歸附高歡﹐任大丞相長史﹐仍兼定州刺史。
  侯景身高不滿七尺﹐上長下短﹐廣額高顴﹐右腳患有足疾﹐是個跛子﹐弓馬非其所長。他雖然其貌不揚﹐卻頗有謀略﹐以機詐多變著稱。在東魏和西魏的征戰中﹐侯景屢建戰功﹐漸次進封為尚書右僕射、吏部尚書、司空、司徒﹐河南道大行台(河南道的最高行政長官)﹐統兵十萬﹐專制河南(黃河以南地區)達十四年之久﹐是東魏實力最雄厚的外藩。
  侯景為人陰險狡詐﹐桀驁不遜﹐在東魏闔朝文武中﹐他只佩服高歡。高敖曹、彭樂等人﹐都是東魏勇冠一時的名將﹐侯景卻把他們視如豬狗一般的無能之輩。他曾狂妄地說﹕「給我三萬人馬﹐我便能橫行天下﹐渡江縛取蕭衍老翁﹐猶如探囊取物!」他對高歡的兒子高澄也很輕視﹐曾私下對親信司馬子如說﹕「高王(指高歡)在時﹐我不敢存有什麼異心;倘若高王死了﹐我是不會再與鮮卑小兒共事的!」
  高歡死後﹐高澄想奪他的兵權。侯景就投降了西魏﹐但西魏對他有戒心﹐在東西夾擊、走投無路的形勢下﹐他派行台郎中丁和到江南向梁武帝接洽投降﹐要求梁武帝派兵增援。梁武帝接到侯景的降表﹐馬上召集群臣到朝廷商議。尚書僕射謝舉勸說道﹕「從前戰爭紛紛﹐費財擾民﹐實堪憂慮。近年來我朝與東魏講和﹐邊境安寧無事﹐百姓安居樂業。現在若接納東魏叛臣﹐恐怕又要挑起戰端﹐生靈便會再遭塗炭﹐臣以為不可!」
  梁武帝聽了﹐顯得很不高興。他生氣地說道﹕「機會難得﹐怎麼能膠柱鼓瑟﹐坐失良機呢?」
  儘管梁武帝很不高興﹐但多數大臣都贊成謝舉的意見﹐勸梁武帝不要接納侯景。正當梁武帝為群臣反對接納侯景煩惱之時﹐只見中書舍人朱異出班奏道﹕「侯景獻土來降﹐這是天意!天命不可違﹐違天不祥。況且陛下前些日子曾做過一個吉祥之夢﹐當時微臣便猜想是一統天下的預兆﹐如今果然應驗﹐為什麼不接納侯景呢?」
  梁武帝見有人附和﹐轉怒為喜﹐大聲說道﹕「愛卿所言甚是。我國家固若金甌﹐毫不傷缺﹐如今侯景獻地來歸﹐本是巴望不得的事﹐理當接納。如果紛然不決﹐將來必定後悔!」
  朱異又道﹕「天下有聖明的天子﹐才會東西降服﹐南北歸仰。現在侯景來降﹐是北方歸附的先兆﹐如果一開始就加以拒絕﹐誰還願意前來歸附?希望陛下聖心獨斷﹐不要以眾議為慮﹐不要再遲疑了。」
  於是梁武帝不顧群臣反對﹐決心接納侯景﹐任命他為大將軍﹐封河南王﹐都督河南、河北諸軍事﹐令丁和帶著飭令回去報告侯景。接著梁武帝又派司州刺史羊鴉仁、兗州刺史桓和、仁州刺史湛海珍等人﹐帶領三萬人馬奔赴懸觚﹐運送糧草接應侯景。梁武帝的接納﹐使侯景在同東魏高澄的鬥爭中得到了一個庇護所﹐得到了一條退路。而梁朝本身則不僅一無所得﹐而且背上了一個沉重的包袱。因為黃河以南的十三個州仍然為侯景管轄﹐但高澄攻打侯景時﹐梁朝卻沒有理由不給侯景以糧食、武器、兵力的支援。
  朝中有的大臣知道侯景為人﹐一句話成了讖語﹕「亂事就要來了。」
  548年8月中旬﹐侯景在壽陽起兵反梁﹐以誅中領軍朱異、少府卿徐麟、太子右衛率陸驗為名。朱異等人蒙蔽梁武帝﹐貪贓枉法﹐羅置私黨﹐擾亂朝政﹐為當時人所憤恨﹐稱之為「三蠹」。侯景為邀買人心﹐所以以誅除他們的名義起兵。梁武帝聽到侯景起兵的消息﹐很不以為然。他笑著對左右說﹕「侯景數百叛虜﹐能成什麼氣候?我折根樹枝便能打死他!」他命令合州刺史鄱陽王蕭范為南道都督、北徐州刺史封山侯蕭正表為北道都督、司州刺史柳仲禮為西道都督、通直散騎常侍裴之高為東道都督﹐共同討伐侯景。又命開府儀同三司、丹陽尹、邵陵王蕭綸持節統率眾軍。梁武帝的這種佈置﹐是想把侯景圍困於壽陽地區﹐一舉殲滅。
  侯景聽說梁兵前來進攻﹐便問計於王偉。王偉向他獻策說﹕「如果坐待蕭綸率軍前來進攻﹐彼眾我寡﹐必為蕭綸所困。建康有蕭正德為內應﹐不如拋棄淮南﹐輕兵直取建康。這樣﹐蕭正德反其內﹐大王攻其外﹐天下不足定也。兵貴神速﹐宜快不宜慢。」侯景連稱妙計。
  9月25日這一天﹐侯景謊稱遊獵﹐離開壽陽。他揚言進攻合肥﹐軍隊卻以最快的速度去攻打譙州(今安徽滁縣)。譙州守將董紹先開城投降。接著侯景又去進攻歷陽(今安徽和縣)﹐歷陽太守莊鐵也開城投降。王偉的策略得到了初步的成功。莊鐵向侯景獻計說﹕「國家已經很久沒有打仗了﹐聽說大王舉兵﹐舉國震駭。大王應該趁此機會直搗建康。這樣可以兵不血刃而成大功。如果進兵遲緩﹐使朝廷得以從容佈置﹐要想取勝就很難了。假若朝廷派數千羸弱士卒防守採石(今安徽馬鞍山市長江東岸。此地江面較窄﹐形勢險要﹐自古為江防重地)﹐大王縱有雄兵百萬﹐也不能渡過長江。」侯景依計﹐引兵到達長江北岸的橫江(今安徽和縣東南﹐面對江南的採石)。
  都官尚書羊侃向梁武帝建議以兩千人急據採石﹐令邵陵王蕭綸襲取壽陽﹐使侯景進不能前﹐退又失去巢穴﹐烏合之眾﹐自然瓦解。這是一個很好的建議﹐但梁武帝沒有採納。他聽信了朱異的話﹐以為侯景並無渡江的意向﹐只派寧遠將軍王質率水軍三千巡江防守。更可悲的是﹐他起用了臨賀王蕭正德為平北將軍、都督京師諸軍事﹐屯駐丹陽(今安徽當塗東北)﹐把保衛建康的大權﹐交給了這個內奸。
  蕭正德接到這個命令﹐喜出望外﹐他派出大船數十艘﹐謊稱運送柴薪﹐到了採石對岸﹐準備接運侯景的軍隊過江。但此時侯景仍怕王質作梗﹐不敢輕易渡江。可笑的是﹐朝廷好像有意讓侯景如願似的﹐竟把王質調離採石﹐而接替他的雲旗將軍陳晰又遲遲沒有到任。江防重地採石一時竟無人防守。侯景得知這一情況﹐大喜過望﹐馬上命令部隊上了蕭正德派來的接應船隻﹐橫渡長江﹐在採石上岸﹐沒有遇到一點阻力。此時梁武帝還在夢中。
  渡江後﹐侯景已有八千人馬﹐很快打到姑孰(今安徽當塗)。這時梁武帝才驚醒過來﹐命令太子蕭綱指揮軍隊抵禦侯景。可悲的是﹐受命於危難之際的蕭綱﹐也不識蕭正德是內奸﹐把防守建康台城南面的朱雀門與宣陽門的重任托付給了他。10月23日侯景率軍抵達板橋(今江蘇南京市西南板橋鎮)。為探聽建康城中虛實﹐他派謀士徐思玉前去求見梁武帝。梁武帝召見時﹐徐思玉詐稱自己叛逃侯景﹐有機密事相告。梁武帝信以為真﹐想命令左右侍從退下﹐舍人高善寶說﹕「徐思玉從叛軍中來﹐居心叵測﹐豈能讓他獨在殿上!」朱異在旁邊說道﹕「徐思玉文質彬彬﹐豈能是刺客!」徐思玉並不理他﹐拿出侯景的書信呈給梁武帝﹐聲稱朱異等人弄權﹐欺罔君上﹐殘害臣下﹐請求帶甲士入朝﹐除君側之惡。朱異自討沒趣﹐再不言語。
  侯景信中又請求梁武帝派人前往自己軍中談判。梁武帝此時對侯景仍存有幻想﹐派遣中書舍人賀季和主書郭寶亮隨同徐思玉前往板橋。侯景將二人迎入帳中。賀季問他﹕「皇上待大王不薄﹐大王無端起兵﹐究竟是為了什麼?」侯景是個粗人﹐不知掩飾﹐便隨口答道﹕「想當皇帝!」王偉在旁連忙說道﹕「奸臣朱異等人欺瞞君上﹐禍亂朝綱﹐舉國上下﹐無不恨之入骨。侯王起兵﹐便是想誅除奸臣﹐以清君側!」
  侯景既已口出惡言﹐便不再顧忌﹐將賀季扣押﹐只把郭寶亮放回建康。次日﹐叛軍抵達秦淮河南岸。秦淮河上有朱雀橋與建康正門朱雀門遙遙相望。朱雀橋是一座可以起落的活動橋﹐蕭正德的軍隊正屯兵於此。當晚蕭正德的黨羽沈子睦落下橋板﹐引導侯景的軍隊過了朱雀橋﹐進入朱雀門。這時蕭正德騎馬趕來帶領侯景的軍隊進入宣武門。一路通行無阻﹐很快兵臨台城城下﹐將台城包圍起來﹐阻絕了台城和石頭城(西城)、東府城(東城)的聯繫。
  造成這種局勢的原因﹐對於梁武帝來說﹐一是因為驕﹐以為侯景成不了氣候;二是因為暗﹐以為蕭正德是個可以托付重任的棟樑。然而﹐這還只是悲劇的開始。據說最後侯景帶著五百甲士去皇宮裡抓蕭衍時﹐曾發生了這樣一段很有趣的對話﹕
  蕭衍見侯景來﹐不慌不忙地問道﹕「你是哪裡的人﹐竟敢作亂﹐你的妻子、兒女還在北方嗎?」侯景這時害怕得汗流滿面﹐竟不知道怎麼回答。旁邊的部下替他說﹕「臣景的妻子和兒女都被高氏殺了﹐現在只有一人歸順陛下。」蕭衍問道﹕「你過江時有多少兵馬?」侯景答道﹕「千人。」蕭衍問﹕「攻城時多少?」「十萬。」「現在呢?」「率土之內﹐莫非己有。」最後﹐蕭衍安慰他說﹕「你忠心於朝廷﹐應該管束好部下﹐不要騷擾百姓。」侯景答應了。
  見過蕭衍後﹐侯景對身邊的親信王僧貴說﹕「我多年征戰疆場﹐從沒有膽怯過。這次見蕭衍竟然有點害怕他﹐莫非真是天子威嚴不容侵犯嗎?」其實﹐侯景一是作亂心虛﹐二是蕭衍本來也是戰場勇將﹐侯景肯定早就有敬畏之心﹐加上當時迷信思想嚴重﹐認為天子都是神靈下凡。還有蕭衍信佛後﹐看清權勢﹐也看輕權勢﹐他的鎮靜無疑更讓侯景心虛。
  但是﹐這個侯景畢竟是作亂打進都城的﹐他的軍隊掌握了都城的管理大權﹐他的衛兵進出皇宮很隨便﹐還佩帶武器。蕭衍見了很奇怪﹐問左右侍從﹐侍從說是侯景的衛兵。蕭衍生氣地喝道﹕「什麼丞相!不就是侯景嗎?」侯景聽說了﹐也很生氣﹐於是派人監視蕭衍﹐限制他的供應。結果蕭衍很快病了﹐後來不能起床﹐最後連餓帶病加生氣﹐閉眼西去。終年85歲。他的謚號是武帝﹐廟號是高祖。






顧祝同妻子許文蓉毒殺「小三」後震驚蔣介石
  抗戰期間﹐顧祝同任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長官部位於距屯溪十多公里的梅林。1938年夏天﹐長官部派汽車從溫州接來一個戲班子﹐兩個女角是姐妹倆﹐大的叫美素娟﹐小的叫花秀琴﹐兩人曾是杭州大世界的二等角兒。美素娟唱了十來天戲﹐突然銷聲匿跡﹐去向不明。兩個月後﹐花秀琴也悄然離開。
  原來﹐美素娟到屯溪不久﹐去長官部唱了兩天堂會﹐被顧祝同一眼相中。上官雲相、鄒文華等投其所好﹐從中撮合﹐將美素娟納為顧祝同的外室﹐在鉛山找了一棟小公館﹐並派一個叫吳寶書的少校副官不時去照料。不久﹐美便懷孕。這事免不了傳到身在重慶的顧妻許文蓉耳中﹐許文蓉聞後兼程趕到上饒(此時三戰區長官部已遷至上饒)﹐直接找吳寶書﹐施以壓力﹐吳寶書被迫吐實﹐並把許文蓉帶到小公館。
  許文蓉一見美素娟﹐先來一通甜言蜜語﹐張口閉口以「妹妹」相稱﹐嗔怪說﹕「墨三(顧祝同字墨三)也太不應該了﹐這麼大的事情也不通知我﹐委屈了妹妹。現在你又懷了孕﹐真是我們顧家的福。」說得美素娟心花怒放。次日﹐許文蓉端來一碗藥﹐說是自重慶帶來的安胎藥﹐極其名貴﹐妹妹吃了對胎兒很好。美素娟自然深信不疑﹐當即喝下。許文蓉見狀說了聲﹕「好好休息﹐我再來看你。」這其實是一劑加料的墮胎藥﹐美素娟服用後很快就和腹中胎兒雙雙被毒死。
  許文蓉沒和顧祝同見面就回到重慶﹐並向蔣介石檢舉此事。蔣介石後來給顧祝同去電﹐稱淫伶美素娟有重大敵特嫌疑﹐「仰速查明具復」云云。
  顧祝同字墨三﹐漣水人﹐民國高級將領。1911年就讀於南京陸軍小學﹐加入同盟會。因辛亥革命﹐學校停辦﹐即參加北伐先遣支隊﹐任排長。以後在國民黨軍隊中迭任要職﹐並兩度出任江蘇省政府主席﹐又曾連任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並被選為中評委主席團主席。在蔣介石早年的得力干將"五虎將"和"八大金剛"中﹐顧祝同是唯一到台灣後晉陞一級上將的﹐且軍政高層對其有「軍中聖人」的評價﹐足見其在國民黨軍界的地位。
  其人不以軍功著稱﹐卻深受蔣介石信任﹐官運亨通﹐數次執掌軍權。為人尊奉蔣介石忠貞不二﹐一生深受蔣氏父子信賴﹐在台灣甚至被指定為替蔣經國保駕護航的「輔政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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