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晚報(全國版)
B06 | 人文周刊·專欄 2014-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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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變成警幻仙姑
風月
□肖 遙
有沒有這種經歷？好容易有了個假期可以從工作中掙脫出來，剛剛抵達“太虛仙境”，卻有同事來電話說工作，雖然事情不會緊張到讓你立刻買機票飛回去的地步，但也足夠煞風景的，就像正享受好音樂，忽然插播廣告。就像，說個不良的比喻，開了房刮了鬍子洗了澡，美人解羅衣，身如玉緞脂如膏，老婆打來了電話。
話說到這兒，同事無所謂，那當老婆的就不愛聽了，每個做老婆的女人，也並非天生都“老”都“婆”，她也有無數種選擇的可能性：情人、女神、初戀、性幻想對象，這中間任何一個，似乎都比老婆這個角色悅耳養眼。
電影《北京愛情故事》里的梁家輝和劉嘉玲扮演的老夫老妻，妻子非要讓丈夫把結婚紀念日安排到愛琴海，兩人還要表演得像一對偷情男女在幽會。在男人看來，妻子的創意雖然奇怪，但因從前偷腥被捉住過，對妻子有愧疚，就儘量滿足她的心願；在女人看來，是一直想找個機會向他展示自己的能力，她也可以風情萬種，他需要什麼她就能變成什麼。她本來是想取悅他，結果惡心到了他，於是他抱怨她的表演輕浮放蕩，而她覺得他虛偽狡猾，兩人在寬衣解帶的瞬間，鬧得不歡而散。
在一段固定關係里，女人若是察覺到男人蠢蠢欲動的想出軌，不想離開這個軌道的女人，會通過抽離自己的角色來迎合對方。昆德拉小說《搭車遊戲》里的小伙子和他的女朋友去度假，姑娘是那種羞澀的良家女孩，她和他在一起沒有一點安全感，她嫉妒她男朋友的夢中情人們，哪怕那些女人已經成了過去，或者僅僅活在他幻想里。於是在路上，他們玩了一場搭車遊戲，他本色出演登徒子，她努力地扮演搭車的風騷女郎，她裝作不負責任，大大咧咧，變成那種她曾經妒忌的女人，她以為這樣她就奪下了她們手中的武器，將她們從他心中連根鏟除。一想到她可以集所有女人于一身，從此獨佔她愛人的全部心思，並完全的吸引住他，她感到一種奇特的滿足。而小伙子自以為曾經滄海難為水，弱水三千他只取了她一瓢飲，她應該感恩戴德才是，保持她的害羞和臉紅，不該想著怎麼“做”，變得這麼沒羞沒騷的，於是，遊戲沒玩到頭，兩人就翻臉了。
這些遊戲之所以不歡而散，貌似因為女人總想探究他是否“因為我老婆是你所以對你好”，還是“因為你是我老婆所以對你好”，換句話說，他需要的是“老婆”這個角色，還是喜歡“我”這個獨一無二的女人？為了弄清楚這個問題，女人頻繁換衣服、改妝容、追時尚，杜十娘寧願跳河也要改變她的風塵形象，反過來，良家女孩卻很慚愧自己不夠妖冶。女人在外表上七十二變，不過是在試探，希望自己就是化成灰他也能認得。
對女人來說，這些橋段說極端些，好像網頁上跳出來的豐胸廣告，女主角說“我吃了某某藥，腰也細了，胸也大了，老公也按時回家了”……做老婆的即便胸大腰細了，變成了他的性幻想對象，並且出現在現實中，對方也未必會心滿意足。他需要葉公好龍，但不需要真龍降落凡間，並逼著他全力以赴交出自己的身心。老婆、女友、一段固定的關係，代表著他總也不想認真面對的現實。做老婆的不管扮妖精還是裝女神，即便變成主管情事的警幻仙姑，反而像一面鏡子，他從裡面照出了分裂的自己，與其說他感到煞風景，不如說他惱羞成怒。
寫到這裡，忍不住聯想到“周一見”緋聞，部分劇情像在上演現實版的《裸婚時代》，巧合的是，在電視劇里，是劉易陽離開了坐月子的童佳倩，在現實里，是“劉易陽”離開坐月子的老婆，跑去和“童佳倩”幽會。反過來說，不管是小三變成了老婆，還是老婆變成了小三，他該跑還是跑，男主角就像小說《兔子快跑》里的兔子先生一樣,在情人和老婆之間跑來跑去幾個來回就是一輩子。
現代女子更要明白的是，這種總是嚮往太虛仙境的男人，是因為他無力面對現實和責任，他逃避的是他自己的平庸軟弱，和她是不是警幻仙姑其實沒有關係。
肖 遙
文章編號: 20140420536796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