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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誌] 大忠似奸隋朝名相蘇威

大忠似奸隋朝名相蘇威

   蘇威此人,在歷史上的口碑不怎麼樣。後人主要是批評蘇威,在隋煬帝亂政時期,多順從煬帝心意,不敢直諫。而在隋末的亂世之中,又不能堅守臣節,是個朝三暮四的小人。在反賊宇文化及殺掉煬帝自立後,蘇威竟然還留任光祿大夫。宇文化及戰敗,蘇威又歸降李密。李密敗走,蘇威又歸王世充。王世充稱帝,任命蘇威為太師。李唐平定王世充後,蘇威求見秦王李世民和唐高祖李淵,懇請能夠在唐朝出仕,都被拒絕。之後,病逝於長安。
  自古以來,君王多看重臣子的名節,並且利用手中的輿論工具,去宣揚忠孝節義思想,原因很簡單,可以更便於自己的統治。但事實是除了極少數聖人、君子,大多數官員首先都要生存。如果命都保全不了,還空談什麼大義呢?蘇威也是如此,何況縱覽蘇威的一生,可以看到,在隋文帝時期,蘇威是敢作敢為,參與制定了很多的大政方針,是很有才華很能幹的。即便是在隋煬帝時期,也不是《隋書》中所渲染的承望風旨,更不是一個單純的奸臣。
  當隋煬帝向臣子們詢問天下盜賊的情況,大將軍宇文述說,盜賊已經逐漸減少了。煬帝追問,少了多少了?宇文述回答說,還不到過去的十分之一呢。聽了宇文述的回答,隋煬帝很滿意。可是不經意看到納言(宰相級別)蘇威站在大殿柱子的背後,本來作為納言,應該對朝政提出建議,而蘇威也曾經多有進言,煬帝就奇怪了,就叫蘇威別躲了,到自己的座位邊來,有話問蘇威。蘇威看到躲不過去了,就說:「我並非是管捕盜方面的官員,不知道盜賊的具體數字。不過我卻知道盜賊的禍患距離京城是越來越近了!」煬帝一聽,很奇怪,問蘇威為什麼這麼說。蘇威說:「在過去,盜賊只是佔領遼東的長白山,而現在卻逼近了汜水,看現在很多地方包括汜水地區的賦稅都收不上來就知道了。這難道不是那些地方有盜賊的鐵證?陛下現在聽的的情況都不是實情,於是一些舉措有些失當,不能夠及時的剿滅盜賊。而本來朝廷已經向天下成名承諾過不再征討遼東,而現在卻違背諾言,盜賊又怎麼會平息呢?」隋煬帝聽了大怒!
  從此段文字看,蘇威不僅不是一位怕出事,於是躲著走的人,甚至可以說是一位很有頭腦,知道怎麼利用隋煬帝的好奇心去引導皇帝關注真相的一位賢臣。開始蘇威躲在柱子後面估計就是蘇威刻意為之,就是要引起隋煬帝的注意,讓煬帝主動詢問自己。否則在應對的時候,也必然是敷衍應付,不可能一講一大堆,不但是批評宇文述為首的朝廷重臣,故意隱瞞真相,甚至連煬帝也不放過,指責正是因為舉措失當,違背諾言,才導致天下大亂,難怪煬帝聽了會很生氣。
  這樣的蘇威,怎麼會是一個佞臣呢?在後來到了端午節,朝中很多大臣都向皇帝進獻珍寶,蘇威進獻的卻是一本《尚書》,有人就詆毀蘇威,說《尚書》中有「五子之歌」,蘇威對皇帝很不恭敬。五子之歌說的是夏朝開國君主啟去世之後,由太康即位,因為沒有德行,貪圖享樂,在外打獵長期不歸,老百姓反感。後來國都都被諸侯后羿侵佔。太康的五個弟弟和母親被趕到洛河邊,追述大禹的告誡而作《五子之歌》,表達了「民惟邦本,本固邦寧」看重百姓,以民為重的思想。隋煬帝知道之後更加反感蘇威了。
  可不獻珍寶,卻希望隋煬帝看重百姓的蘇威,不正是歷史和百姓看重的賢臣嗎?在後來,朝廷正式商討有關征討高麗的事情,蘇威想要阻止,於是進言,可以不用朝廷出兵,只要朝廷下一道招降令,赦免那些遼東地區的盜賊,自然可以獲得幾十萬部隊,讓他們去征討高麗,自然感謝皇恩,奮勇爭先。可是御史大夫裴蘊一貫討厭蘇威,於是刻意歪曲蘇威的意思,說蘇威赦免盜賊會讓朝廷的威信掃地,以後盜賊都會以為朝廷無力剿滅,才會招安。隋煬帝聽了自然更加惱火。隋煬帝憤憤的說:「這老傢伙太奸詐了,總是用盜賊來嚇我,我當時真想衝上去打他一個嘴巴,只是想想還是忍住了。」
  再後來,裴蘊故意派人去羅織蘇威的罪名,尤其是讓河南的一位平民張行本上書朝廷,說蘇威在高陽任職的時候,濫用官員,並且畏懼突厥,不敢出戰,有損大隋威嚴。隋煬帝一聽立刻派人去查驗,結果自然將蘇威定罪。隋煬帝下詔,歷數蘇威種種罪狀,將其削職為民。後來,裴蘊怕蘇威翻身,悄悄讓人上書,說蘇威和突厥勾結,隋煬帝又任命裴蘊去調查,自然也變成了鐵案。於是,蘇威被裴蘊定成死罪,還是煬帝憐憫蘇威,說自己不忍心殺掉蘇威,於是把蘇家三代的官職都罷免了。從此,宰相淪為平民。
  在這個事件中,蘇威更是忠於國家忠於社稷的典範。當然,我們可以看出,每次蘇威向煬帝進言的時候,都沒有和煬帝針鋒相對,更多是旁敲側擊。比如反對征討高麗,就不是直接說不行,而是希望以赦免盜賊的方式進行。因為蘇威知道,以煬帝的自大,是不可能放棄報復高麗的機會的,既然如此,為何不將損失降到最低,讓盜賊去征討遼東。
  可是,這樣的做法,竟然被後人視為阿諛,實在讓我無語。歷史上的忠奸是非,很難定論。在隋文帝時期,蘇威是標準的忠臣,參與制定了很多隋朝大典,是建立隋朝的元勳之一。而在隋煬帝時期,說話就小心謹慎了很多,但是還是能夠為了國家不惜自己的生命和家業。而到了宇文化及、李密、王世充時期,就更多的是為了生存了。當然,這幾位亂世梟雄能夠用蘇威,也就說明蘇威確實堪用,至少是在穩定民心,鞏固自己的統治方面發揮過作用。而李世民卻拒絕了蘇威,一方面來說,是大唐威勢已經無人可擋,更重要的一方面是李世民已經擁有了足以治理天下的文臣武將,名聲很臭的蘇威自然就棄之如敝履了。而在整個唐朝,由於太宗李世民定的調子,蘇威的評價都不可能很高,一直到北宋王安石手上才有了不同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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