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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稗官野史] 中國歷史上一個最被低估的人

中國歷史上一個最被低估的人

  與老子一樣,管仲也算是孔子的同時代人。不過管仲顯然要比孔子大很多,按照時間的推算,孔子出生的時候,管仲已經逝世數年了。如果把管仲與孔子進行比較,更可以看出管仲的不凡了。孔子雖然在《論語》中自誇:「如果誰用我執政,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但事實呢,似乎不像孔子想像得容易。孔子五十二歲那一年,受魯國國君重用,三年之後孔子離開魯國的時候,根本沒有出現三年有成的局面,相反地因為殺了一個少正卯,限制了魯國的思想自由,也影響了魯國的經濟發展。
  跟管仲相比,孔子既不能像管仲那樣教育農民怎樣種莊稼,也不懂得怎樣選拔人才;更不懂發展經濟要用非常手段、軍事要搞陰謀、外交要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了。孔子只會重複那一套恢復周禮的論調,天真地以為只要實現了他所倡導的那一套意識形態,就能治國安邦平天下,就能將國計民生的問題解決。一個脫離實際的理想主義者,儘管也有他本身的價值所在,但以此為方法,是無法治理好國家的。
  從現代政治的角度可以看出,管仲的才華,除了表現軍事和政治之外,還表現在經濟、哲學、法律、外交、教育、人才、管理以及道德倫理等各方面,既有治國平天下的實踐經驗,也有相關的理論總結。按照常理來說,這樣一個開拓政治局面,影響歷史發展,並且導致社會產生巨大變化的人,應該是有崇高的思想地位和歷史地位的,但在中國歷史上,管仲的地位,似乎遠遠低於同時代那些懷才不遇的「空談者」,比如孔孟、老莊等。連司馬遷在《史記》中,也只是將管仲列入《管晏列傳》,總共只有數百字的篇幅。漫長的中國歷史,只有晚清時的梁啟超算講了一句公道話,認為管仲是「中國之最大的政治家」。現在看起來,梁啟超的這一說法,一點都不為過。
  值得一提的,是孔子對於管仲的評價在《論語》中,孔子對於管仲的評價有兩處,一處是有人問孔子:「管仲儉樸嗎?」孔子的問答是:「管子有三歸,官事不攝,焉得儉?」意思是管仲將一些市租據為己有,不算儉樸,即不算廉政。另一處是子貢和子路問孔子,對管仲背叛公子糾輔佐齊桓公怎麼評價?孔子的回答是:「微管仲,吾其被發左衽矣。」意思是:管仲輔助齊桓公做諸侯霸主,一匡天下,要是沒有管仲,我們都會披散頭髮,張開衣襟,成為蠻人統治下的老百姓了。可以看出,孔子對管仲總體上是肯定的,但同時認為管仲做人還有很大缺失,談不上一個道德完人。一個有污點的人,是不值得大力提倡的。
  管仲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境遇呢?想來,還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原因。在我看來,中國文化最大的薄弱之處在於認識。對於事物的認識,在很多時候,總是由於不夠深入,理解能力不夠而出現偏差。中華文明一直算是農業文明,在某種程度上,一直有著狹隘而迂腐的成分。比如過於相信個人的自覺,不重視人道,理性意識淡泊,科學精神匱乏,辨偽機制、創新意識以及法制精神薄弱等等。這當中最大的表現就是孔孟所提倡的「君子之道」更像是空中樓閣,由於缺乏對人性的深入了解,顯得虛無縹緲。從現代哲學的角度來說,孔孟的君子之道是建立在「性善」的前提下的,但實際情況呢,人性本來就是無是無非的,談不上「善」,也談不上「惡」,它只是複雜多變。儒家的出發點有問題,決定了「君子之道」的整個哲學體系有問題,也決定了那種「君子之道」道德教化治國的方式無法實現。
  與此同時,中國人重言不重行、重名不重實的習慣和傳統,又使得中國文化在很長時間里,一直對實踐者和操作者缺少足夠的研究和尊重。管仲是一個管理者,也是一個制度的創造者。歷史是由後人寫就的,對於一個管理者來說,諸多的思想和認識,大都體現在具體措施之中,隨著歲月的流逝,真正呈現在後人面前的,已變得相當渺茫了。因此,當人們在整理某段歷史時,往往會因循舊日的文字資料去尋找,很難通過當時的世俗人心去比較和鑒別。這樣的方式,使得歷史的整理者很難,也無法體會一些管理者的高妙和良苦用心。再加上歷史的整理者往往都是沒有實踐經驗的文人,對於曾經的管理者,很難有切合實際的判斷,甚至,對於他們的位居高位,還在潛意識里懷有深深的嫉妒。因此,有關歷史的評價總是隔了一層,這當中的反差,或許還有人性陰暗的成分吧。歷史是複雜的,在分析歷史時,不可不正視這些看起來細枝末節的問題。
  因為這樣的思維習慣和傳統,中國文化對於那種實際上迂腐,卻更有悲壯的色彩的方式更為推崇;或者,推崇灑脫而富有遊戲精神的老莊。比較起管仲的理性和實際,孔孟的方式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更符合中國文化對個人的道德要求;老莊呢,則更純粹,更像一個完美的人生理想。並且,像孔孟和老莊,一輩子都在「修身」,雖然在諸多方面不同,但都堪稱道德完人;不像管仲,似乎總有道德上的瑕疵。歷史的記述者總是被更多的情感因素所左右,正因如此,人們更覺得孔子高山仰止,老子智慧無邊,孟子的英氣勃發,莊子灑脫自然,他們的文化和思想地位遠遠地高於管仲,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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