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語
私語
沒有真正清楚的記憶點，大概就是從這幾年開始的吧！我開始嘗試、模仿、剽竊著盡
可能精簡的文字，試圖用自己能夠理解的洗鍊來組合字句，刻意的閃避著贅字、疊字或
是重複字。卻又略帶矛盾的習慣用著連續的形容詞、名詞、動詞來影響節奏。
似乎是有些年月沒有隨意地寫著散文，又或者可以說是「散亂的文詞」。當然，解
構文學不是我這塊破料能夠揣摩得來的，偶爾能夠無結構的寫著無所謂的文字也算得上
是種自我消化吧！希望能夠找回些許多年前還能夠自得其樂的熟稔；如許久不曾拿上手
的水彩筆與畫盤，錯了！我從未對水彩熟悉過，它永遠是陌生的。
１－菜湯
菜湯，對於我的現況而言實在是個好東西。扣除掉買菜切菜的過程，便宜、迅速、
無技術，以及它帶給我的飽足感，皆是不可多得的適洽。即便如此單純的料理，卻也能
令我陷入無法防範也無可奈何的窘境。
２－違和
一如往常的填加入應該有的蔬菜，而我那個小鍋子永遠都像是剛從山上採收完果子
的老嫗，稍微的癲頗著，四周也跟著灑亂著，雖然這髒亂不嚴重，卻仍要我不時地把周
遭擦拭乾淨。最初的時候，在滿載的鍋中，我總需要先喝上個半碗一碗尚未平衡入味的
半熟湯，這樣我方能把其他的蔬菜加進去調味。但再我喝上第二碗之後，卻嚐嗅到了微
微的違和感，無奈滿鍋的菜，已經不容許我做太大的攪拌，而我也並無其他的大型盛裝
容器，除了盡可能的翻動它之外，也只能默默地嚐著越來越濃重的焦味。
３－焦痕
無論是後來加了多少菜、調味料，焦味這東西在湯裡，總是揮之不去的，除了接受
目前的味道，也得預期的包容之後更加清晰的焦臭味。直到了整鍋湯終於可以見底了，
我才看見那不銹鋼的鍋子，沿著壓模紋路的一角開始，漫布著一片如胎記、如刺青的燒
焦痕，醜陋而清晰深刻。終究不是個會浪費食物的我，在還能承受的狀態下，將整鍋菜
湯淨空了。
４－刷
即便泡過了兩天的水，那焦痕仍然頑強的附著在鍋底，沿著那無意義的壓模紋路。
我拿起了硬絲的刷布，混濁著清潔劑，奮力地刷著。或許是種個人的偏執，在確認焦黑
部分能夠完全被清除之前，我是不願意再拿它來煮任何食物，就算只是水。上頭明顯而
浮起的部份，像是結痂一樣的被片片的刷去了，但是那更深層接近鍋底的焦黑，卻如同
傷疤般怎麼用力地刷弄，也不見它少一些，白鐵鍋被刷出了一道道數不清的傷痕，映襯
著如詛咒的惡黑。雙手一攤，百般無奈地看著它，將它再放回水槽內，滿著熱水。
「或許再過些時間會好些」我阿Ｑ的安慰著自己。
無論曾經透露過怎麼樣的愁苦與沉鬱，我自始認為自己不算是悲觀主義(Pessimism)的
信徒，尼采與叔本華雖然啟蒙，卻也稱不上是我信仰的英雄，畢竟他們都沒有完成英雄
的旅途，好吧！或許尼采在忠貞度上對我而言比較有說服力。當然我可確信地，他們壓
根兒不在乎百年後有哪個該死的東方人是不是他們的信徒？亦或是否把他們當作英雄？
就算此舉愚蠢且不合邏輯，但我仍常試著把自己作歸類，但其實明白清楚，就是因
為這麼矛盾與複雜，我才能夠拐騙自己在一個貌似第三者的局外人角度看世界，我是知
道的，只是貌似。
我深刻懷疑著，理性主義(Rationalism)構築了我思考的主幹，卻又似乎惡趣的建架在
片以傷感主義(Sentimentalism)為養分的土地上。這大概是為何在培根與笛卡兒的神靈在對
我作思想改造的勸說之前，愛德華•揚格和托瑪斯•葛雷就偷偷與我私下暗通款曲了。
５－玻璃杯
大意也帶著某種程度的刻意，大毛巾劃過了桌上的玻璃杯，玻璃杯如所有見到上帝
的藝術家般，不顧四周的追隨祂、向祂傾倒。地面上是浴室外軟毛腳踏墊，棕紅色的中
短毛中夾雜著些總是存在的白色塵屑。起初的第一聲、第二聲是個悶聲，讓我知道在那
秒內它仍然完整的，但我沒有靈敏到足以阻止它，第三聲與瓷磚地做了輕脆的擊掌，應
聲破裂一地。我端看著那些大小不一、各異其趣的碎片，幻想著我在檢拾它的瞬間，鋒
銳的邊緣會突然劃過我的腕動脈，同時卻矛盾地小心翼翼將他們疊放；而那軟毛腳踏墊
上，也再細縫間夾雜著數個細小的碎片，我厭惡地看著它們，卻矛盾的矛盾抗拒將它們
挑起。如果以理性的觀點來看，大玻璃的碎片只要夠小心，是不容易被割傷的；而碎小
的細片，卻非常可能在日後的某日讓我嚐到苦果。但矛盾的矛盾的矛盾，我寧可被大玻
璃傷透，也不想被小碎片刺痛，這大概又是我自以為是的主控哲學作祟了。
我可以受傷，但我拒絕被傷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