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作品
綠蔭大廈中真是住了許多很奇怪的住客。這是溫樂沣住進來後壹個月的感覺。
當然他說的不是那些無處不在的遊魂，那些東西他在哪裏都看得到，比這裏更奇怪的多了去了。他指的是那些“人類”的住客。
就不說隔壁房間那個和男友鬼魂（屍體？）相親相愛多年的女人，也先不提斜對面那個明明住在鬼怪群集的大廈中卻怕鬼怕得白天都不敢出門的大學生，就說說那個住在三樓最裏面，06房間的老先生吧。
--說他是老先生不太對，其實人家才四十五歲，不過他有個二十多歲的兒子，和溫樂沣差不多同年，所以溫樂沣這麽叫他也不是沒道理。
這位老先生姓王，溫樂沣跟著溫樂源喊他王先生。他的名下有壹家名叫《世界攝影》的雜志社，自己也據說是在攝影界很知名的大師，口袋裏的錢不能說麻袋裝，不過也差不多了吧。
可就是這麽壹個“金老板”，卻不知爲何住到了這麽壹棟每個月的租金連500都不到的破大廈裏。大廈前面的那條小破巷子連大壹點的手推車都進不來，他的專車也只能每天等在主幹道上，讓高級漂亮的車蓋在小孩的髒手印和油條大叔燒餅大媽等等熱心的關照下每天都顯得很憔悴。
王先生的兒子在外地上大學，妻子十年前過世了，所以只有他壹個人住在這裏。溫樂沣幫大廈管理員陰老太太收房租的時候曾經見過他房內的布置，並沒有像暴發戶壹樣滿屋子都堆名牌産品，除了壹台電視和不知道什麽品牌的高級電腦之外，連稍微奢侈壹點的東西都沒有。
不過他的房間收拾得很幹淨，比溫樂沣他們的房間好多了。不過這怪不得溫樂沣，和他壹起住的還有他的哥哥溫樂源，那人絕對是個能禍害別人勞動成果的家夥，溫樂沣在前面收拾，他就在後面禍霍。
又到了收水電費的時候，陰老太太渾身不是這裏不舒服就是那裏不舒服，溫樂沣明白她的暗示，乖乖地拿起水電費的記錄本上樓，開始壹家壹家挨著收錢。說實話他和陰老太太並沒有什麽關系，只是房東與房客而已，不過陰老太太很喜歡他，時常給他點這又給他點那，這麽使喚他他也認了。
收到三樓時，溫樂沣先查了自己房間的，然後壹家壹家往裏收，最後才敲響了王先生的家。
王先生頭發四處亂翹，隨便套了壹件皺巴巴的衣服就來開門。看見溫樂沣手中的水電記錄本，他壹笑：“又是妳啊？辛苦了。”
王先生個子很高，臉上輪廓很深刻，可以看得出年輕時候相當英俊，當然現在也是個很有成熟魅力的男人，像他這種條件，應該很容易就能找到倒貼上來的女人爲他料理家事。可奇怪的是，他自從元配去世之後就沒有再找，壹個人撫養著兒子，直到三年前兒子考上大學，他才搬到這棟綠蔭大廈來住。
溫樂沣禮貌地點點頭，也壹笑：“今天沒有上班嗎？”
“今天是星期天。”他將門開得大壹點，讓溫樂沣進去查電表。
溫樂沣和溫樂源是那種不需要固定時間上班的職業，因此對于“星期幾”這個概念很模糊，不過沒必要這麽解釋，所以他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說聲“忘記了”，便跟著王先生走進房間裏。
查水表很簡單，打開看就行了。可是電表卻在比較高的地方，連溫樂源那種身高都必須踮起腳尖伸長手臂才能夠到，溫樂沣就只能搬了椅子爬上去查了。
在溫樂沣做這些事的時候，王先生壹直站在壹旁，雙手抱胸，叉著兩條腿看他的動作。
溫樂沣身材較瘦，穿中號的襯衫都顯得晃裏晃蕩，他又不愛穿牛仔褲，反而是那種寬褲腿的老頭褲很受他青睐，所以他整個人從後面看上去的話，就算不小心讓人誤認爲大媽也很正常。不過由于他的臉長得很清秀，這樣的搭配看起來也不是那麽難以忍受--即使那身衣服真是超級不適合的。
好不容易看清楚了電表上的數字，他在本子上寫了下來。
“您這個月的電費是……”
“妳是不是沒工作？”王先生突然出聲問道。
“咦？”
“我看妳和妳哥哥常常在大廈裏進進出出，好像沒有個固定時間，是沒有工作吧？”
如果壹般人被人這麽問，那八成是要翻臉的。畢竟沒工作不是什麽光榮的事情。不過溫樂沣並不太在意。
“可以說沒有吧，”他從椅子上跳下來，把上面的腳印抹幹淨，“我現在在家裏編點小程序，暫時還沒有什麽成果。”
其實他和溫樂源的主業是驅鬼，可這位王先生不像是那種會相信幽靈存在的人，所以他也不打算多提。
“那妳想不想先爲我工作看看？”
“啊……啊？”溫樂沣愣了壹下，還以爲他在開玩笑，“您是雜志社的老板吧？我只會用電腦，寫文章可不行。”
“誰讓妳寫文章了，要寫文章也輪不到妳啊。”王先生大笑，“我現在需要幾個男性的模特，如果願意的話，明天妳和妳哥哥去我那裏面試怎麽樣？”
溫樂沣手足無措：“還有我哥？可是……可是我們從來沒當過模特……”
“攝影的模特不像T型台，”王先生安慰道，“沒有專業知識也沒關系，重要的是氣質，去試試看也沒有什麽損失嘛。”
溫樂沣很想說自己和溫樂源身上根本沒有什麽氣質，他對這種工作決無任何自信，八成會給他弄砸。但王先生這麽壹臉熱切地看著他，他不知怎的想到了家中的父母，也和他壹樣兒女不在身邊，孤孤單單地住在並不大卻顯得那麽空曠的房子裏……他的心不禁軟了下來。
“那……那我和我哥明天去試試看，我估計不行……”
自信他決不會拒絕的王先生顯得很高興，用力壹拍他的肩膀：“我估計沒問題！”
收完錢，王先生給了他壹張自己的名片，溫樂沣壹邊看名片上的地址壹邊慢慢走出了王先生家的門。
“明天早上八點，不要忘了。”王先生在關門之前又重複了壹遍，“千萬別忘了！”
“哦……”
說實話他真不想去，但事情都到了這份上，他又能怎麽辦？
“--模特？”看電視的溫樂源轉過頭來，懷疑地上下觀察他，“妳哪裏長得像模特嗎？”
“不是我，是‘我們’，”溫樂沣糾正，“王先生希望妳也去。”
溫樂源輕蔑地嗤了壹聲：“妳答應了是妳的事，我可不去。”
“可是我覺得模特這工作很好啊，反正最近也沒有什麽工作……”
“我告訴妳模特是幹什麽的！”溫樂源打斷他，轉過腦袋盯著他大聲說，“模特就是賣肉的！到時候他就算讓妳脫光衣服照裸照妳也得乖乖去幹，說不定還有色情照片等著妳呢……”
“妳怎麽把所有人都想得和妳壹樣！”溫樂沣生氣地說。
“什麽！說什麽呢！妳居然把我和色情混爲壹談！我告訴妳--”
“我在妳的書堆裏找出不少色情雜志。”溫樂沣繃著臉說。那些可不是他要故意翻的，收拾房間時不小心看見而已。
溫樂源讪讪地閉上了嘴。
“總之妳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明天和我壹起去壹下那個雜志社，也算是給王先生壹個交代。”
“……”
“哥？”
“妳說怎樣就怎樣吧。”溫樂源悶悶地說。
第二天，溫樂沣早早地就起來了，習慣了夜晚工作的溫樂源痛苦萬分，在經曆了溫樂沣潑涼水、捏鼻子、搔腳心、撓鼻孔、打噴嚏等壹系列的對策之後才好不容易爬了起來，沒睡飽的壹雙眼睛紅得像冤鬼壹樣。
坐上公共汽車晃蕩了半個小時，兩個人終于到達了那個名叫“世界攝影”的雜志社。門口招待的工作人員壹看他們帶來的王先生名片便問他們是否就是溫氏兄弟，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立刻叫出了壹個看來早就在等的年輕人。
年輕人和他們握手招呼之後道：“王先生已經去3號攝影棚了，他臨走之前讓我在這裏等著，妳們壹來就帶妳們去那裏。”
溫樂沣愕然：“咦？可是我們是來面試的……”他還以爲只要面試失敗就可以回家了……
“面試？”年輕人莫名其妙地說，“我們最近沒有需要面試的工作。”
“啊……”
溫樂沣正想找個借口和溫樂源逃回家去，沒想年輕人卻著急地拽著他道：“王先生說妳們壹來就馬上把妳們帶到他那兒去，請不要磨蹭了，我們走吧。”
“可是--”
年輕人根本不由他們分說，將他們推出大門，推進早已准備好的汽車中，自己坐上駕駛座，汽車箭壹般向前飛馳而去。
“看看，妳幹的好事！”溫樂源不滿地說。
溫樂沣眼睛望著車外面，也不答他的話。
3號攝影棚在郊外，汽車出了城之後又走了四十多分鍾才到。壹路上溫樂源都在打瞌睡，溫樂沣則壹直看著窗外，壹手掐著自己大腿不讓自己睡著，否則這樣對那個司機實在太不公平了。
不過自從和溫樂源又住到壹起之後他就基本上和溫樂源遵行了同壹種生物鍾--晚上精神很大，白天卻變得非常萎靡，所以他努力保持自己清醒的努力並沒有太奏效，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掐著自己大腿的那只手就松了，頭也逐漸低下來，陷入了沈沈夢鄉之中。
他來到了壹個大森林之中，壹個白色的女人影子在前面輕盈地跳躍，帶著他飄飄遊移。他們越過溪流，越過峽谷，越過高山，越過壹切美麗的、或並不十分美麗的景物，女人在前方的身影若隱若現，似乎隨時都會消失，卻總在似乎就要消失的時候又突然變得清晰，偶爾，回頭對他壹笑。
看不清楚，但是知道那張臉並不是自己所熟悉的。然而在明知道自己並不熟悉的情況下，他卻有壹種錯覺--他認識這女人，他知道她，他在哪兒見過她……他想看得再清楚壹點，便伸手去捉她，女人像壹只受驚的小兔子壹樣逃了開來，他追上去，努力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再伸手，再伸手，就要碰到了，就要……
“樂沣！”
他抓住了那女人的手臂，那女人轉過頭來……壹張帶著絡腮胡子的、粗野的臉。
溫樂沣慘叫壹聲，壹把把那張臉推開，臉的主人後腦勺撞上了車的門框，發出咚地壹聲大響，看來撞得不輕。
……車門框？……
“溫樂沣妳這個臭小子!”溫樂源蹲在地上捂著後腦勺大罵。
溫樂沣猛地坐直了身體。他仍然在車裏，不過車已經停了，溫樂源從另壹個門下車後又跑到他的門這邊叫他，剛才他在夢中看到的就是他的臉。
真是惡夢……溫樂沣帶著惡寒的余威想。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他匆忙下車，向被他砸到後腦勺的溫樂源他低頭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妳還敢故意！”
“……”那妳要別人怎麽說呀……
“對不起打擾壹下，”年輕司機插口道，“兩位溫先生，妳們到了，三號攝影棚就在這裏，王先生在裏面等著妳們。”
溫樂沣和溫樂源壹起擡頭看去。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郊外，某個並不常有人的小路上。小路用石子鋪成，並不算寬，勉強能容兩輛小汽車並行，小路兩旁種有高大的闊葉梧桐，將路上的陽光遮蓋得壹絲不剩。現在汽車停在路邊壹個看起來很破舊的建築物旁邊，那建築物長長的，只有壹層，弧形的頂怎麽看都像是玻璃制。難道說……
“這裏是……？”
“溫室。”
答對了……
溫樂源瞪大了眼睛：“妳不是說攝影棚？”
“這裏就是攝影棚。”年輕司機回答。
“可是妳說這裏是溫棚。”溫樂沣說。
“沒錯。”
“……”
“到底是溫棚還是攝影棚！”溫樂源大叫。
“三號攝影棚就是溫棚。”年輕司機回答。
看他回答得那麽輕松自如的樣子，溫樂源真想擰斷他的脖子。
在司機的帶領下，他們走到了那個既是溫棚又是攝影棚的建築物門口，司機按下了門鈴。壹會兒，壹個工作人員模樣的女人打開了門。
“是王老師說的兩位溫先生嗎？”
得到確認之後，她打開門，他們和司機壹起走了進去。
那的確是個溫棚，裏面種著許多讓人連名字都叫不上來的熱帶植物；不過那也的確是攝影棚，玻璃頂已經被黑幕所遮蓋，幾盞巨大的燈光從頂棚照射下來，加上四面八方的中型燈光，將整個攝影棚照得如同白晝。很多人在來來往往地忙碌著，爲熱帶植物中紅衣的少年少女模特們和攝影師服務。
這種地方，大部分人恐怕壹輩子也進不來，溫樂源和溫樂沣壹進來也該先好奇才對。
可是他們沒有。
因爲這個攝影棚給人的感覺不對勁，很不對勁。
明明這麽熱的天氣，又沒有窗戶，拉上頂棚黑幕，再挂上那麽多盞燈，這裏應該熱得像蒸籠壹樣，可是自從他們壹腳踏入這裏就沒有感到壹絲熱氣，相反還有某種陰冷的氣息來回流竄，讓他們身上不斷起雞皮疙瘩。
這裏人很多，按理說應該很熱鬧，或者說就算不想熱鬧也很難，可是這裏的人全都是壹副非常沒精打采的樣子，臉色發青，說話無力，走路的姿態又軟又飄，腳步虛浮，就好像連續工作了好幾天沒有睡過覺壹樣。可是他們問司機時得到的答案卻是大家已經在星期六星期日休息兩天了，今天才第壹天上班而已。
那個女工作人員在擺弄照相機的人耳邊說了些什麽，那個人轉過頭來，正是王先生。
這裏面只有他的狀態看起來非常不錯，壹轉頭看見他們，立刻走了過來。
“妳們好啊！我還真有點擔心妳們不來了。”王先生笑著說。
看著他的樣子，溫氏兄弟二人有些吃驚。這個攝影棚真的有問題，如果普通人在這裏呆得時間長壹點，至少也該覺得疲憊、頭暈、無力、惡心等等，就像其他的工作人員那樣。可是這些症狀在王先生身上完全沒有，反而看起來精神非常好，真是很奇怪。
“您……沒事嗎？”溫樂沣小心翼翼地問。
“沒事？什麽事？”王先生茫然。
溫樂源給了弟弟後腦勺壹拳，不自然地咳嗽壹聲說：“沒……只是看其他人似乎都不太舒服的樣子，只有您似乎沒事……”
王先生大笑起來：“是啊，我好像壹直都是這樣，別人有事我沒事，不知道是不是有神仙暗中保佑，哈哈哈哈哈……”
隨著他大笑中的身體震動，溫樂沣忽然發現他身上竟有淡淡的白色氣體圍繞著，將這攝影棚中極度糟糕的氣息全部阻隔在外面。以前他從來沒發現過王先生身上有這種東西，難道是他忽略了嗎……
“也許真的有神仙保佑妳呢。”溫樂源也哈哈大笑幾聲，但溫樂沣怎麽聽都覺得他的笑聲很僵硬。
王先生手頭的工作還沒有做完，就讓人先帶他們到休息區坐下喝茶，自己又回去繼續爲那些模特拍照。
“妳看見了什麽？”溫樂沣手中端著壹次性紙杯，低聲問道。
“壹個惹不起的東西。”溫樂源繃著臉說。
“我只看見他身上有白色氣體保護……”
“那個就是惹不起的東西。”溫樂源壹指周圍那些精神萎靡的工作人員，低聲說，“看見這些人沒有？能讓這麽多人都變成這樣，就是這片土地的問題。如果是我的話，恐怕得給他貼上千張符咒才能讓他完全不受影響，可是那些白色氣體只是薄薄的壹層就把這片土地對他的影響全部解除了，妳說怎麽樣？”
溫樂沣沈吟了壹下：“妳說是土地的緣故？”
“這土地下面有什麽東西，絕對。”
“是什麽東西？”
“我哪兒知道？不過我告訴妳，不准接他的工作！我們不知道保護他的那東西是什麽，不能離他太近，沒好處。”
“哦……”溫樂沣答應了壹聲，卻忍不住發愁，他這輩子最怕的就是拒絕別人，這可怎麽跟王先生說……
王先生的工作告了壹個段落，讓那些模特都去休息後，他轉身向休息區走來。
“不好意思，讓妳們久等了！”
“哦，沒有關系，您的工作也很忙……”溫樂沣微微壹欠身，溫樂源癱在椅子上沒有動。
壹個工作人員給王先生搬了壹個椅子，王先生在他們面前坐了下來。
“怎麽樣？看這攝影棚，有沒有欲望在我的照相機前展示壹下自己的風采呢？”他笑著說。
溫樂沣的頭搖得像波浪鼓壹樣。開玩笑，身邊有壹個眼睛瞪得牛眼壹樣盯著他的家夥呐。
“我……我們……不太習慣在這麽多人面前……那個……那個……”他壹時找不到合適的詞，壹連“那個”了好幾次。
“騷首弄姿。”溫樂源毫不猶豫地補充。
溫樂沣踢了他壹腳。
王先生爽朗地大笑起來：“沒事沒事！原來妳們是這麽想的啊，怪不得不願意接我這份工作了……”
“原來妳還知道……”溫樂源都囔。溫樂沣再次踢了他壹腳。
“不過呢，”王先生話鋒壹轉，道，“很多人剛開始都像妳們壹樣不好意思，沒關系，拍幾次之後妳們就知道樂趣了！化妝！服裝！過來，把他們兩個給我好好打扮打扮，等會兒上鏡試試看。”
“嗯！？”溫樂源和溫樂沣大驚，“等壹下！王先生！我們沒打算當模特！我們真的沒興--”
王先生根本不聽他們那麽多，壹甩手腕：“拖下去！”
兩個如狼似虎的壯男上前，壹人勒壹個，輕易便將那兄弟二人給拖到化妝間裏去了。
“王先生！妳怎麽能--噗！我不洗臉！放開我啊！”
撲騰撲騰的掙紮聲。
“哥……別把水撲得到處都是……”
“放開我！不要往我臉上抹--啊啊啊啊！我的眼睛！”
“哥……閉上眼睛……”
“王老師，您這次找的人真是有活力啊……”王先生身邊，和其他人壹樣憔悴的女工作人員好像歎息壹樣地感歎了壹聲。
“哈哈哈……”王先生摸著下巴笑。
“不過……他們能支持多久呢？”女工作人員放低聲音，輕輕說道，“所有
的模特都變成那種樣子，根本拍不出任何好作品，這兩個人難道就可以了嗎？”
“我不知道，”王先生搖頭，卻繼續笑著，“不過試試看，說不定就行了呢？”
“……您哪兒來的自信……”
“呵呵呵……”
在多次的掙紮怒罵毫無作用的情況下，溫樂源索性閉上眼睛，像死人壹樣躺在化妝椅上壹動不動，算是無言的抗爭吧。溫樂沣壹開始就認命了，拖他們兩個進化妝室的壯男雖然都很憔悴，但是連溫樂源都能輕易壓住，那麽要壓制他還是壹樣很容易，所以他就老老實實地配合，以免浪費力氣。
壹男壹女兩個化妝師把他們臉上的胡子和胡茬揮刀剪除得幹幹淨淨，然後又洗了壹遍，開始在上面塗抹各種各樣的東西。
“我覺得我變成了女人。”溫樂源忽然語氣悲哀地說。
溫樂沣噗赤笑了出來，女化妝師輕敲他的臉龐警告。
“喂……”靜了壹會兒，溫樂源又道，“妳們老板他老這個樣子嗎？隨便抓個人就來當模特？”
“沒有啊，”男化妝師說，“王老師他很挑，所以壹般很少做人物攝影。這壹次他要參加全國人物攝影大賽，不得不到處去找模特，可壹直都沒有找到合適的，妳們是他找來的第壹對模特。”
“胡說！外面那些女模特不是他找來的嗎？”
“啊？不是，那是他朋友要做廣告攝影，他很勉強才答應下來。”
“……”第壹對模特啊……那這怎麽拒絕？太強硬了不太好吧，畢竟人家很看重他們……這回連溫樂源也開始發愁了。
化妝間的門口，壹個穿白裙的女人慢悠悠地走了過去。
溫樂源從鏡子裏看到，隨口問道：“那是誰啊？很漂亮。”
“誰？”化妝間裏的人都擡頭看過去，門口什麽都沒有。
“她已經走過去啦，”溫樂源有些不爽，這群人擡頭的速度真慢……“穿白裙，齊耳短發，皮膚很白很好。”
男女化妝師的手都停了下來。
“我們這裏……沒有穿白裙子的人。”
“咦？”
“除了王老師，所有的工作人員都穿這種衣服。”男化妝師拉壹拉身上的印花T恤和牛仔褲，“爲了拍照，模特們也只穿紅色的衣服。”
“那可能是外面的人進來了……”
“沒有外人進得來，入口只有那壹個，有人守著，外人不准進入。”
“……”溫樂源知道自己看到什麽了……
“您真的看到了嗎？”女化妝師有些緊張地問。
溫樂源聳肩：“哦，可能我看錯了。”
沒必要嚇唬這些凡夫俗子，只要那女人不作惡，放她在這裏也沒什麽關系。
見他不願意多說，兩位化妝師也不好再問，化完妝後他們連仔細看壹眼自己臉的機會都沒有，就又被那兩個壯漢拖入換衣間，讓服裝師在他們身上比劃來比劃去，找合適的衣服給他們穿上。
“怎麽會有人喜歡這麽麻煩的東西。”溫樂源低聲抱怨。
溫樂沣疲憊地壹聳肩。雖然他和溫樂源由于體質的關系不會受到這片土地的影響，但他還是感覺很累，被化妝師和服裝師們擺弄的感覺真是不好受，不知道那些專業模特是怎麽挨過來的……
他們換好衣服出來時，王先生並沒有再繼續去工作，而是仍然坐在那把椅子上和周圍的人說話，壹見他們出來，當即拍手喝彩。
“好！好好好！我就說妳們兄弟的本錢好！果然不錯！”
溫樂源那把絡腮胡子被剃掉了，露出下面原本英俊深刻的輪廓，亂糟糟的頭發也梳得整整齊齊，三七斜分，壹縷落在額頭上，有種微微淩亂的美感。他身上穿的是白色高領針織毛衣，下面是壹件低腰褲，斜斜地紮著腰帶。
溫樂沣原本垂在額前、有些長的劉海被斜分開，遮住了他半只眼睛，後面的部分進行了細致的整修，雖然沒有修掉多少，但感覺卻比之前長長短短的雜毛好太多了。他的身上穿著大開領寬松罩衣，在腰部收口，下面是壹件平褲。
盡管受到強烈的抵制，但這兩兄弟仍然都被塗上了壹層亮色的唇膏，眼眉也被很小心地勾過，兩張臉登時就亮了起來。
兄弟二人互相看了壹眼，雖然知道對方的確比以前好看了那麽壹點點，自己應該也不差，但心裏還是不太舒爽。
“我不覺得哪裏不錯……”溫樂源氣憤地咕膿。
“王先生……”溫樂沣強笑，“您看我們這個樣子壹點都不適合，又不是專業模特，那個……”
拒絕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王先生打斷了：“不適合？哪裏不適合！給妳們化妝的可是我們最優秀的攝影師！而且我也不要那些專業模特，他們擺的POSS實在太僵硬了，我要的就是新人！”
“唉……但是我們不想……”我們根本就不想幹……
王先生根本就不給他們拒絕的機會，轉頭叫道：“來來來！把那個地方的燈關掉，把這個地方的燈打開，我們拍兩張試試看！”
“等壹下！王先生！您聽我們說--”
王先生回頭，用很嚴厲的語氣道：“那妳的意思就是說，妳們壹張都不拍就打算走？我的化妝師和攝影師全都白忙活了？我這麽著急做完手頭的工作等妳們化妝就白等了？”
“……”溫樂沣語塞。
“不是妳強行要我們化的嗎……”溫樂源低聲說。
王先生裝作沒聽見，轉身布置他的工作去了。
溫家兄弟從來沒有當過模特，也搞不清楚模特拍照是怎麽回事，就仰著兩張准備照身份證照的臉傻等。不過王先生也並沒有告訴他們要怎麽做，大概也是由于試拍的緣故，就以他們相對自然的狀態來拍，也不多做要求。
那壹天下來，溫樂沣和溫樂源全身的肌肉都快僵硬了，面部的肌肉也由于長時間做出不自然的表情而顯得有些抽搐。
臨走的時候，王先生很快樂地在他們身後喊：“明天我們去外景地拍！千萬不要遲到了！”
“我們憑什麽要去！”溫樂源大發雷霆，“我死也不會去的！妳聽見沒有！死也不會去的！”
王先生就好像沒有聽見壹樣，依然溫和地向他們擺手：“我們所有的人都會等妳們，不見不散。”
“妳到底有沒有聽明白我說話！該死的--”
被溫樂沣難堪地拽走的音尾消失在門外，溫棚內立刻安靜了下來。
王先生的笑容褪了色，轉身對助手道：“把我今天拍的照片全部洗出來，看看是不是還有。”
“如果……如果真的還有怎麽辦？”
“那就到時候再說！”斬釘截鐵。
“--老師，您也未免太那個了點……”
仍然是那個姓劉的司機送他們回去。在車上，溫樂源和溫樂沣壹言不發，只是壹直看著窗外，卻不像是在欣賞景色，而顯得有些心事重重。小劉不斷從後視鏡中偷看他們，可壹旦被他們發現就立刻轉移視線，就像在躲什麽壹樣。
回到家裏，兩個人當即就倒在地上，壹動也不想動。
“樂沣……”溫樂源有氣無力地問，“妳有沒有發現土地下面到底是什麽東西？”
溫樂沣疲憊地搖頭：“不行……那土地太惡心了，雖然知道有東西，但我搞不清楚是什麽。”
爲了拍照，王先生曾有幾張要求溫樂沣脫了鞋赤足走在種滿熱帶植物的土地上，以他的想法來看這樣大概會給人以很舒服很休閑的感覺，但是對溫樂沣來說，那感覺卻是說不出的惡心與難受，他忍了多次才沒有在大家面前吐出來。
這種感覺真是很難受，不過溫樂沣並不是第壹次接觸，以前也曾有過。
那是他高中時的壹次晨練，爲了給鄰居家的小男孩揀羽毛球而鑽到街道旁的爬山虎叢中尋覓，光裸而沒有保護的手指無意間觸到了爬山虎根部的泥土，壹種強烈的惡心之感從指尖湧入，讓他當時就蹲在地上嘔吐起來。嘔吐之後，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麽回事的他狼狽而逃，並沒有去深究太多。幾天後，當地新聞中報導了壹個殺人碎屍的惡性案件，他發現歹徒丟棄部分屍體的地方居然就在之前讓他嘔吐的位置。等殘留的部分全部被警察拿走之後，他再去那裏接觸泥土便不再有惡心的感覺。
若拿了過去那感覺與現在的相比對，可以說有很多地方的相似之處，但是不能說完全壹樣，有某些部分是截然不同的。可是現在要他說到底哪裏不同他也說不清楚，畢竟他這種經驗太少了。
“碎屍啊……”溫樂源敲著自己腦袋想，“難道是那個王先生殺了誰，把人埋在那兒了？”
“不可能！”溫樂沣斷然道，“如果是妳的話，妳會把人殺了以後埋在自己常去的地方嗎？何況王先生不像是殺人犯。”妳倒比較像……尤其是有胡子的時候。溫樂沣偷偷想。
溫樂源聽不見他心裏的想法，只是四仰八叉地躺在那裏繼續思考：“不是他殺的人……大概不是……如果不是的話那該是怎麽回事呢？會不會是他下面的人做了什麽……”
聽著他的絮刀，溫樂沣忍不住道：“哥，妳平時不是不喜歡管別人閑事？今天怎麽有興趣探究王先生的問題了？”
溫樂源甩他壹眼：“妳懂什麽？這是職業病！習慣而已！他又沒雇傭我，我才不幹。”
“唉……是嗎？”
叩--叩--叩--
“有--人--在--嗎--”
陰沈沈的，標准的冤魂叫門聲。
“請進--”溫樂源有氣無力地回答。
接到了房間主人的邀請，壹個黑衣長發的女人從門外鑽了進來。
“二位好……”她聲音拖得很長地說。
首先進來的是她的背面，似乎她是倒退著進來的壹樣，不過等她完全鑽進來時，就可以發現她的另外壹邊也同樣是背面。這是個沒有正面的女鬼，不過她壹般都呆在電梯裏嚇唬人，很少像這樣離開自己的崗位。
“妳好。”溫樂沣向她打招呼。
女鬼點了點頭。
“怎麽有興致跑我們這兒來了？”溫樂源懶洋洋地問。
“王先生……”
“嗯？”
“王先生，乘電梯上來了。”
“那跟我們有什麽關系？”
“是跟妳們沒有關系……”女鬼沈悶地回答，“可是跟我有關系……”
“跟妳有關系也和我沒關系。”溫樂源無情地說，“妳不會是暗戀王先生吧？壹定是怕見到他會臉紅？……啊，對了，妳沒臉，啊哈哈哈哈哈--”
砰地壹聲，溫樂源捂著被辭典砸出血包的腦袋跳了起來：“妳不要以爲妳是女人我就不敢打妳！”
溫樂沣拉著他的褲腳管把他用力往回拽：“是妳說得太過分了吧，說什麽有臉沒臉的……回來！別去找人家麻煩。”
溫樂源氣悶，壹邊都囔壹邊走到電視機跟前，趴在地上打開電視開始看。
溫樂沣拿了個靠墊給她：“真是抱歉，我們房間裏連凳子都沒有……委屈妳先坐地上吧。”
女鬼擺手：“我不能坐……”
“……”對了，只有背面，腿都不知道往哪邊打彎啊……
“等王先生回了房間，我就走。”女鬼繼續說。
“那還真是奇怪了，”溫樂沣說，“王先生身上有什麽嗎？讓妳這麽害怕？”
“我不知道……”女鬼緩慢地搖頭，說道，“他身上好像有什麽東西在保護他，這大廈裏所有的鬼都很害怕，所以只要他出現，我們就很少現身。”
“哦……？”溫樂沣不禁好奇，“是什麽東西在保護他？”
“我說了我不知道……”女鬼依然緩慢地說，“我們所有的鬼都只能看見他身上紫黑色的氣，至于是什麽東西的氣就不清楚了……”
“紫黑色？”溫樂沣看了溫樂源壹眼，正好溫樂源也同時回過頭來看他，“妳確定是紫黑色的？不是其他顔色？比如白色？”
“我不是色盲……”女鬼很不高興地說，“絕對不是白色……至少黑色和白色我不會弄錯。”
“……”溫家兄弟又對視壹眼。他們看到的王先生身周是白色的氣，那麽大廈中所有的鬼看到的也應當是白色的，反之亦是同理。那麽爲什麽在大廈中各鬼的眼中所看到的和他們看到的會不壹樣呢？
答案只有壹個……
“呵呵呵呵，”溫樂源幹巴巴地笑笑，說，“還真是不好惹啊。”轉身又趴回去看電視了。
門外，王先生的腳步聲不快也不慢地走過，女鬼的背面瑟瑟發起抖來，在王先生隔著牆壁距離她最近的那壹瞬間，溫樂沣甚至可以看到她的身軀霎那間變得模糊，就像被很強的力量瞬間穿過壹樣。王先生的腳步聲過去之後，她的身影又清晰起來。
聽見王先生用鑰匙開門的聲音，女鬼周身的緊張之感方才緩緩松解了下來。
“怎麽回事？”溫樂源問。
“有東西排斥我……”女鬼說，“以前我都有時間和別人壹起逃走的……但是今天沒來得及……”
“是什麽東西，感覺得到嗎？”
“只知道是很強的東西……”女鬼說，“但是不像怨靈之類……”
“哥，”溫樂沣忽然插嘴，“妳和這位電梯鬼小姐很熟嗎？”
“當然，”溫樂源隨口答道，“我們壹直是合作好夥伴……”他想到什麽，忽然捂住自己的嘴，慌張的表情就好像偷吃被人發現壹樣。
溫樂沣的臉色變得非常非常難看：“……那我剛住進來的時候，攻擊我的電梯之鬼又是誰？不會是妳想趕走我的伎倆吧？”
溫樂源眼神飄忽：“嗯……說什麽呢……怎麽可能……”
“妳是幹得出這樣的事情的！”溫樂沣憤怒地說，“只是爲了趕我走就用這麽卑鄙的辦法嗎！”
“這事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幹嗎還壹提再提……”溫樂源哼哼唧唧地，話都說不清楚了。
“意思是……妳承認了！”溫樂沣隨手拿起離自己最近的茶葉罐子狠狠扔到他肚子上，“妳以爲我是那麽好騙的嗎！”
溫樂源慌張逃竄，由于壹室壹廳的房間中另外壹間被鎖，他只能把高壯的身體藏在小小的電視機後面，舉起電視擋住自己：“我說了很危險嘛！這不就出現壹個王先生？誰知道他身後藏著什麽怪……”
壹本書從他頭頂飛過。
“下次妳再敢幹這種事情，我就把爸媽叫來！讓他們看看妳在幹什麽！”溫樂沣大吼。
“好恐怖的威脅啊……我好怕……”溫樂源咕膿。
“我說到做到！”
知道了……溫樂源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聽得外面王先生的聲音伴隨著敲門聲響了起來。
叩叩叩。
“有人在嗎？”
溫樂沣和溫樂源立刻四顧，果然，女鬼已經消失了，果然是因爲害怕王先生而不告而別了吧。
“來了。”溫樂沣爬起來，跑到門口打開了門。
王先生滿面笑容地站在門外：“今天辛苦了，我打擾到二位了嗎？”
雖然想說現在看到妳就覺得很疲憊，但是溫樂沣是不會說出這種話來的，他只是露出壹個心不甘情不願的笑容，做出了請的動作：“沒有……請進。”
溫樂源懷裏依然抱著喧嘩的電視，眼睛敵意地看著剛進門的王先生。
“妳來幹嗎？現在還不到幹活的時間吧？”
王先生好像完全聽不到他說什麽，隨意向他打了聲招呼之後就壹屁股坐到了地上。他穿的是米黃色的褲子，而溫樂沣他們的房間盡管有專門打掃的人，可還有壹個專門攪合的人，所以地板上有不少煙灰和塵土，溫樂沣忍不住爲他那條看來應該是名牌的褲子稍微心痛了壹下。
“今天，妳們拍的照片很不錯！”王先生開門見山地說，表情似乎很高興的樣子，“所以我決定正式雇傭妳們做我的模特，協助我拍這次攝影大賽的作品。如果能奪得壹等獎，妳們可以得到壹萬元做勞務費，即使不能得到壹等獎……”
“妳不要給我自顧自地在那裏說！”溫樂源仍然抱著電視叫道，“誰答應妳壹定要幹了！我們今天是被迫的！再被妳們那麽塗塗抹抹的就真成人妖了！不幹！”
王先生微笑：“妳真的不幹？”
“不幹！”
王先生轉向坐在自己身邊的溫樂沣，露出了憂愁得令人同情的表情：“那要我怎麽辦呢？說不定這次真的不行了……我大概會破産，說不定連每個月四百塊錢的房租都掏不起了……”
“妳給我等壹下！”溫樂源打斷他，“只不過拍個照片而已妳破産個屁呀！別看我弟弟好心就從他那兒打主意，告訴妳，沒門！”
“哥，妳聽人家說完……”
王先生擦拭著眼角，眼睛泛出可疑的水光：“妳們不知道，其實我的雜志社賣得並不好，現在都快倒閉了。這次有壹個人物攝影的全國大賽，我希望用我的作品參賽，如果能得獎的話，對于雜志社來說是壹個很好的廣告，所以我才會這麽心急……”
賣得不好……？溫樂沣眼前浮現出王先生那個三號攝影棚，怎麽看都不太像是快倒閉的雜志社能擁有的東西。
溫樂源的聲音明顯放軟了下來：“那……那妳可以請專業模特嘛，幹嗎非要我們？”
“可是專業模特……”王先生從褲兜裏掏出了壹疊照片，“都是這個樣子。除非評委都有眼病，否則決不可能得獎。”
溫樂沣接過照片，溫樂源也放下了壹直抱在懷裏的電視機，走到他身後伸著頭壹起看。
第壹張照片上，是壹個太空中懷抱琵琶的飛天女神，容姿美麗、身段阿娜；第二張照片上，是壹個裸體懷抱藍色星球的男性，表情沈郁端莊，令人不敢逼視；第三張照片上，是壹個花叢中飛舞的小女孩，笑得天真而清澈……
“難道不能用電腦把它消除掉嗎？”
王先生歎了口氣：“如果可以的話難道我不想嗎？可是不管我用什麽軟件，用什麽辦法，讓誰來做，最後這顆頭壹定會出現在同樣的地方，根本消不掉！”
王先生歎了口氣：“如果可以的話難道我不想嗎？可是不管我用什麽軟件，用什麽辦法，讓誰來做，最後這些東西壹定會出現在同樣的地方，怎麽也消不掉。後來我換了幾個攝影棚，甚至到外景地去拍攝，但最後還是有這些東西。”
“那妳找我們什麽意思？”溫樂源點著壹支煙，深吸壹口，從鼻孔裏噴出兩股煙霧，“要驅鬼就直接告訴我們嘛，何必繞這麽大的圈子，還說什麽模特的……”
“驅鬼？”王先生用看怪物的眼光斜睨著他，“我怎麽可能請人驅鬼？這世界上哪來的鬼。”
煙霧嗆到了氣管裏，溫樂源壹口氣上不來，險些翻了白眼。
“您……不相信？”溫樂沣不可思議地問，“這些照片，再加上您的下屬全都那麽憔悴，您難道都不覺得您的攝影棚問題就在這兒？ ”
“這算什麽證據？壹定是有人惡作劇，要麽就是科學上無法解釋的磁場！”王先生笃定地斷言。
……可就算是有人惡作劇，至少用電腦做的時候就能消掉吧。連這麽明顯的證據他都不承認，真是百年難見的老固執……
在壹陣劇烈咳嗽之後，溫樂源終于恢複了說話的功能。
“我說……那妳找我們幹什麽？其他人身邊會出現這些東西，那我們也壹樣吧？”
“不。”王先生從另外壹個褲袋中取出壹張紙，“妳們身邊是幹淨的，什麽都沒有。”
那是壹張傳真紙，上面是溫家兄弟今天拍的其中壹張合影，雖然兩人表情僵硬動作僵硬連身邊的空氣都跟著他們顯得異常僵硬，但毫無疑問，他們身邊沒有任何不該出現的東西。
“……所以妳壹定要用我們？”
“所以我壹定要用妳們！”
“用這麽僵硬的臉？”
“哈哈哈哈……我會讓妳們不僵硬的。這麽說妳們是同意了？”王先生站了起來，“那我就回去了，兩天之後我們到外景地去拍！”
“等壹下！我們還沒有答應呢！”
“到時候請壹定要到。”王先生揮手，穿鞋離開。
他的身後，溫樂沣無奈地笑笑，溫樂源七竅生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