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愛，從沒有止息，永遠
母親的愛，從沒有止息，永遠
到墓地拜祭，並非經常可碰到靈，在拙作曾經提及，在親友的探訪下，靈才會偶爾出現。數年前，我在港島一個墓園，遇上了一位老婆婆的靈，她對軟弱的兒子、小孫子的思念溢於言表，對刻薄的媳婦也息懷見諒，使我對母親的愛，有了另一番體會。
我一向有拜祭親人的習慣，雖然我從沒有在此曾遇上離世的親人，但我深信因我的到來，對方會感受到彼此的思念。那天，我猶記得是一個暗天的日子，來往柴灣墳場的梯級間，還下著毛毛細雨，因此放目偌大的墓園，只有三三、倆倆。嗯，說清楚點，三三、倆倆是形容人，不是靈。在回程的途中，我經過三位拜祭的人，一位中年男士、一位約二十多歲的女性及一個小孩。男的在看著碑上一位婆婆的照片默念著，口中隱約唸著︰「媽、對不起….媽、對不起」。女的在一旁撐著雨傘，邊抹著汗，邊在四目觀看，不太耐煩。對於墓前的幾枝百合花，她看來很有意見︰「不是已經跟你說不要買花嗎？買一塊燒肉不好嗎？至少可以填飽肚子。」她身旁的小孩沒有理會媽媽，自得其樂的玩著小鐵車，把直的墓碑當作玩具車的跑道，在婆婆的相片上來個風馳電制。
在約數個墳墓的不遠處，坐著一位老婆婆的靈，手托著頭，嗚咽著，聲音很小….一邊拭淚，一邊留意著中年男子。她個子瘦弱，直髮塗上髮腊，顯得很貼服；耳珠上垂著古舊的金耳環，是身上唯一的色彩。她身上很多衣服，深藍、黑、灰色全也堆在身上，猜想最少有五六件，使身體臃腫起來。在她旁邊，站著另一中年女子的靈，從她們的對話中，她是「二姑奶」，喋喋不休的說︰「還哭什麼，有什麼好哭，你這個「小媳婦」生前這樣對待你，妳死了，還拖到今天才來看你…你為什麼還要離開這麼遠來避開她 … 。」婆婆沒作多少回應，只是說了幾句..算了、算了、不要再說了…。那邊廂，「小媳婦」卻對中年丈夫抱怨起來，「哭什麼啊？人老了就該死的了，都死了那麼久…快點走吧，這裡很多蚊蟲。」(當時聽到她說得這樣難聽，也禁不住瞄了她)。「二姑奶」也聽到了，跑到她跟前，氣急的指著她說 :「你這個 x%&^g，白天將奶奶趕出門 晚上才給她回家 夏天天氣悶熱，你卻在家涼冷氣 … (下刪百字)。」原來婆婆因為某天下大雨，但回不了家，因此染上了風寒病倒了。在家沒有人照顧，最後送進醫院，未幾就過世了。「小媳婦」當然聽不到，再過了約五分鐘，她就喝令著丈夫抱著兒子離開。
當她們身影在墓園消失，婆婆才躡手躡腳的走回自己的墳前，嘆道:「二姑奶，你不要再怪他了。我們家裡環境妳也知道，他(兒子)很年輕就要他出外打工養家，書又讀得少，難道要他晚年孤身一人嗎？他也要人照顧的。其實阿萍怎樣對我也沒所謂，只要他們好好的就行了。至少他還記得我是喜歡百合花，就已經足夠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母親的愛，從沒有止息，永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