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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我

當年的我


那天,我剪了頭髮.絲絲縷縷的我烏黑的頭髮凌亂的散落在地上,像我寂寞而紛雜的日子..我突然決定要寫一點什麼東西作為祭,祭奠這些凌亂和我已經失去的青春.這個大抽屜也該整理整理了,把一些無所謂的東西寶貝似的放在身邊,沉甸甸的,壓抑著情緒,整個人也爽朗不起來.十幾歲,我的青春歲月啊.

    十歲的時候,我讀三年級.頭上頂著男孩子一樣的短髮,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剛剛學會寫東西,就已經知道把自己的心情寫在紙上拿給別人看.有時候我會安靜的坐在那,偶爾抬起頭合同桌那個乾淨的小男孩說幾句話.他有很多書,鄭淵潔的童話大王,皮皮魯魯西西等等等等.他帶來每一本給我看.我也拿自己的給他看,<紅色童話>,<藍色童話>,五顏六色的,像極了童話裡面的世界.有一天他帶了我的<黃色童話>回家,之後說,我再也不要看你的童話了。他嘟著嘴的樣子可愛極了,像個小豬。前幾天我們老同學聚會,又看見了他,有著短而乾淨的頭髮,瘦削的臉頰,穿深藍色的大風衣,時不時地收到手機短信。我們都調侃他,快把嫂子帶來讓小弟小妹見見呀。他只是笑,微紅的臉,可愛極了,還是像隻小豬。

    十一歲的時候,我認識了Jacky,那個有著明朗笑容和動聽聲音的男孩子。也許只有太深刻的記憶才會像可在木頭上的精美的圖案,會隨時間的匆匆而腐朽,只剩下大片斑駁的痕跡顯示曾經的美好和深刻。到底有過些什麼我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考試的時候我們偷著作弊,只記得我們約好一起穿涼鞋的那個下午,只記得他畫在教室黑板上巨大的吐著火舌的龍,還有他拿著乒乓球拍和我對打時的眼神。在這一年,我剛剛蓋過頭頂的頭髮長長了,軟軟的搭在肩上。十一歲的印像只留下這麼多,其他全是空白。在以後的幾年裡,正是這些空白的回憶,佔據了我大部分的記憶空間,隨時隨地的侵擾著我的生活。就像船上的破舊的帆,三番五次想扔掉,卻怕失了在海上唯一的依靠,讓我在大海中找不到方向.

    十二歲我五年級,身體極度虛弱,即使是呼吸出的空氣和流出的眼淚都是中草藥的味道。十來歲的女孩子所擁有的活潑和野性在我的世界裡完全成了奢侈和虛華。我靜靜的躺在床上,聽除夕爆竹的劈裡啪啦,想著窗外燦爛的冬日陽光和新鮮的空氣。靜寂的不自信的個性也好像是在一個冬天就把我吞沒了,絲毫沒有喘息和周旋的餘地。

    我一直保持這種安靜慢慢的成長,一直到我十四歲。在這一年甚至可以說以後的這兩年,我的朋友Pipper一直是我生活的重心。她帶著我,從平靜的生活中滑落到各種生活的邊緣,看她熟練的周旋於安詳和頹廢,經濟和墮落之間。波瀾之中,我緊緊抓著她,讓我們都能感覺到彼此溫熱的手。

     Pipper是我見過得最個性的女孩子。高高的鎖骨,挺立的濃黑的眉,乾枯倔強的頭髮,纖細的腰肢,巧克力一樣和褐色的皮膚.她的眼神冷傲而孤寂,充滿迷離和誘惑.

     我們十四歲的那個夏天,她帶了一群朋友出現在我面前,又瓜瓜,還有Jacky.每個炎熱的下午,他們都風風火火得騎著自行車來到我住的地方,在樹蔭下的乒乓球檯上下棋,打牌,或是打乒乓球,一大群人天南地北的胡侃,好像整個世界,除了這個下午,除了這群朋友,就什麼也沒有了。自由的空氣和暗暗的情愫,在彼此之間流動。晚上,瓜瓜會出現在我們學琴的教室的窗外,靜靜的看著沉浸在音樂里的pipper。等瓜瓜走後,我們幾個孩子會一直在月亮地下玩到深夜,光著腳丫子在地上滾來滾去,抱作一團,然後渾身臟兮兮的坐在地上看星星,看月亮。Pipper會講她和瓜瓜的種種。我也會想起Jacky明朗的笑容和微笑的眼神。

    等夏天過了,我們的生活又恢復平靜,整天背著書包顫悠悠的去學校,讀無聊的課本。沒有了瓜瓜在身邊的周末的下午,Pipepr都煩躁的像頭驢子,走來走去的。有時候我們會跳到瓜瓜窗前的房子上,用粉筆大大地寫下他的名字,也會編出各種理由把電話打到他家。可pipper的眼神總是熱烈而孤寂,泛著幽蘭的光,一閃一閃的,好像有一團火在裡面。

    我知道,當愛情在這個夏天悄悄萌芽的時候,我們都是沉浸在自己的小幸福里的對彼此凌亂的心境和周圍紛雜的世界漠不關心,像一顆閃著柔和光芒的小行星在蒼茫的宇宙中獨自旋轉,掩飾在平靜外表下的一顆心熱列又沉著。我們擁有太多的幻想和憧憬,給予我們無限的旋轉的力量。

    終於有一天,她告訴我她覺得累了,很累很累了,累的想放棄一切。這種沒有回應的愛的付出,她已經夠了。她把自己比作一支冰凍了的玫瑰,低低的吟唱著,透過剔透的冰晶等著她的愛人給他心靈和肢體的解放。我沒有說什麼,只是看著另一個男孩子融化了束縛在他身上的冰霜,讓她嫵媚的綻放。

     就是這個時候,她跌跌撞撞的上了高中,跌跌撞撞德州除了我的視線。這麼多年以來,我幾乎失掉了她的音信,多年積累下的感情倏得從身邊就滑走了。只是在我考大學的那個夏天,我們見了一次。仍然是朱古力一樣黑褐色的皮膚,幽暗迷離的笑容和纖細的腰肢,只是凌厲的眼神裡多了一份女人的溫柔。她的生活還是充滿辛酸和刺激,一直和當初那個男孩子在一起,有很多不尋常的朋友,過心靈流浪的日子。她告訴我她這樣很好,覺得很幸福。很多個靜寂的夜晚,我都有強烈的想見到她的慾望,就像我再也不會見到她一樣。我不相信我們十來年的友誼會因時光的流逝而變質,消失。有時候我會登陸她的同學錄,看她的留言,打聽她的消息。只是這麼長時間以來,我從來都沒有打過電話給她,再也沒有見過她。也是在這個時候,我剪掉了留了很多年的長發,就像一個男孩子.我想變一變,就像Pipper的感情變了一樣。

    一九九九年,我十六歲,讀高一。在這個冬天,老天格外開恩,下了一場又一場雪作為我青春的禮物。我們在操場上滑雪,打雪仗,堆雪人,在漫天飛舞的雪中只是像個孩子。雪片落在我紅色的羽絨服上,剎時化作一團氤氳潮濕的水。我突然想起了JACKY,哪個我很早就認識的男孩子。一九九九年最後一天的晚上,我打了電話給他。我說,Jacky,你好呀,我是samen,還記得我嗎?他的笑依然明朗如昨天。他說,samen,新千年快樂呵。

    後來我聽到了范曉萱的《相約一九九九》她用一貫清新的嗓音唱到“和你相約在哪一九九九最後一天,我們再也回不到回不到從前”。我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熱熱的,在寒冷的空氣中瞬時化作冰涼。

    爾後,我也聽到了關於jacky的一些傳聞,我都笑笑。我只知道他現在在南京,喜歡上網。

    那段時間,我瘋狂的迷戀上了張愛玲,那個滲透著美麗和淒涼的奇女子。我花了大量的時間,一遍又一遍的讀著她的小說,就上海的印像在我頭腦中也越來越清晰。繁華奢侈的都市,迷離淒苦的愛情,大城市裡小市民那種獨有的滄桑在她溫婉的筆下孤獨的綻放。我做了大量的讀書筆記評論,並在自己的報紙上摘錄的她的《愛》。那個關於十八年感情的故事,常常讓我暗自垂淚。曼禎和世鈞,世鈞和翠芝,翠芝和叔惠,曼璐和鴻才,鴻才和曼禎,曼禎和慕瑾,慕瑾和曼璐,幾個人之間的恩怨情仇在十八年之後,一切都沒有了,恍若隔世。也許人生真的就這樣,悲歡離合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夠控制的了得,命運和造化卻也常常刁難有情人。那些已經失去的曾經彌足珍貴的東西,即使是能夠找回來,也已經失去的原有的價值和魅力。

    上海印像在我腦中實在也揮之不去了。在庸俗腐朽的氣息中昇華出來的上海新氣象越來越深刻地吸引著我。郭敬明說,他感覺自己的根是在上海,不是在四川。我只覺得,我曾經屬於張愛玲筆下的那個舊上海,在那個世界一定有過我的愛情和死亡。每每在電視上看到夜晚閃耀的外灘和清晨有鳴著汽笛的船駛過的黃浦江,我都覺得心裡一顫。我要親眼看看那個曾經屬於我的世界,找尋失落已久的愛情和靈魂。我不知道到底在哪個地方有我的過去,可我知道,這些地方都是有我的未來的。

    十八歲,我高二,思維活躍,思想偏激,情緒狂躁,整天扯著喉嚨大喊大叫,整個一小憤青。對什麼東西都看著不順眼,都想操縱,甚至想控制世界。一腔熱血隨時準備噴湧,乍著身上幾根毛,小公雞似的。

     十九歲,2002年,我高考。9月來學校報到,之後有五天軍訓,一個個曬得和非洲土著似的。在一個星期四的上午走進陽光明媚的有著朝南窗戶的四樓教室。當時坐在第五排的位子上,後著實一個穿著土黃色上立著乾淨短髮的男生。剪短了的頭髮又開始留起來的,我有足夠的時間和心情料理她。

     我快要把我的回憶寫完,在舊上海瞎逛的時候的時候,小q打來電話。她問我過了四級沒有。我說過了,61分。她說她六級60分。我們笑,就像倆個偷吃糖沒有被逮著的孩子。我說,小q,我理了頭髮,寫了篇文章,關於我的十幾歲的。她問,又沒有寫到她。我說沒有。我說我十歲以前就認識你了,你不屬於這個範圍。她說,呵呵。她又問我有沒有寫到小季,有沒有寫到Shelly,Edison,有沒有寫到趙薇。我說都沒有,關於它們我回憶的已經夠多了,這次就跳過了.我說等我整理好了E-MALL給你看,讓你知道你可能不知道得我的生活和朋友。過了一會,她說,Samen,你告訴我,我是不是你保存下來的唯一的朋友。我說是,從幾歲到十幾歲,再到二十多歲,再到…….我聽到她的眼淚掉下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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