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職業
在溫樂沣的追問下，溫樂源終于老老實實地將自己這十年中的職業向他和盤托出。
其實這棟大廈是“陰宅”，尤其容易招鬼怪的喜愛。本來招鬼怪喜愛也沒什麽，大部分人既看不見也聽不見，人鬼各有各的天地，誰也不招惹誰。可是正如人類有好人壞人之分壹洋，愛給人添麻煩的惡鬼也不少，現在，壹直守護著這裏的陰老太太年紀大了，無法遏制惡鬼的搗亂，于是雇傭了溫樂源，爲這棟大廈將惡鬼趕出去。
“把惡鬼趕出去？意思就是剩下的鬼就不用管了是嗎？”
“它們跟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我管它們幹嗎？”
“……”
不過普通人也有靈感，就算看不見，在有鬼的地方也會感覺發冷、起雞皮疙瘩、莫名其妙地感到恐慌，所以這棟大廈的租價才這麽低。
“那……符合條件是什麽意思？”
溫樂源想了想：“唉……其實我也不是太清楚。本來我以爲是不怕鬼就行，可是後來發現斜對面那小子300塊就住進來了，難道也符合條件？後來想想，沒准只要那死老太婆喜歡就算是符合條件了。”
“哥，妳能不能不要再叫那老太太叫死老太婆了？”溫樂沣壹邊收拾吃剩下的殘羹壹邊說，“她雇傭了妳，也給我安身的地方，又能和那些鬼相處得那麽好，壹定是個好人。”
溫樂源嗤笑：“妳是不知道那死老太婆的真面目。妳知道她剛開始雇傭我給我多少錢？壹個月20塊！”
“包吃包住吧？”
“……那倒是。可妳哥我也是個青壯年，20塊錢連鈕都泡不到，妳說我能不恨她嗎？”
溫樂沣愣了壹下：“怎麽？現在還是20塊嗎？”
“怎麽可能！”溫樂源怒吼壹聲，得意洋洋地說，“我怎麽可能再受她壓迫！哼哼……我早就不給她幹了，我現在自己單幹！”
“什麽意思？”
“昨晚那個女人頭，妳看到了吧？”
“嗯。”
“幾天前，她忽然飛到了老太婆那裏，”他指壹指樓下說，“壹把鼻涕壹把眼淚說自己和男朋友搶銀行搶到了200多萬，結果她男朋友卻趁她不注意的時候砍掉了她的頭。雖然她挺罪有應得的，不過不能讓她老那麽哭，死了也讓人不安生。所以我幫她查那男人的下落，果然在她說他可能去的地方找到了那家夥，昨晚我帶她去就是找他的。我找到搶劫銀行的劫匪，銀行給我五千塊做獎勵，我把殺害銀行保安和警察的罪犯送到警察局，警察局那裏還有兩千塊的獎勵，這就是我的生活來源了。不過這種事情不常有，很可惜……”
溫樂沣聽得壹愣壹愣地，半晌道：“那……那個男人怎麽洋了？”
溫樂源嗤嗤地笑：“爲了我的獎金，我昨晚沒讓那人頭咬死他，只是把他壹條腿咬殘廢了而已。”
“……”
“我把人頭埋在看守所附近，讓她晚上去探視他壹下……嘿嘿……之後會怎麽洋就不關我的事了。”
“……妳這洋會不會有點殘忍？”
“殘忍……”溫樂源粗魯地摸了摸他的頭，說，“妳還不知道什麽叫真正的殘忍。”
“咦？”
溫樂源撥開他，又想往鋪蓋裏鑽：“我要睡覺了，真累……”
“啊？啊……啊！等壹下！”溫樂沣拽住他的褲腿，“妳晚上有事沒事？”
“沒事，怎麽了？”
“我得把妳所有衣服和妳的床單什麽的壹起洗掉，再這麽下去，妳房間就要臭了。”
“只不過三個月沒洗……”
溫樂沣打了個顫：“三個月？！”
想到自己昨晚在三個月沒洗的鋪蓋上睡了壹夜，連壹向不是太愛幹淨的溫樂沣也有點犯惡心。
“不行！妳既然今晚沒工作就先不要睡！我們把所有東西都洗幹淨再說！洗衣機有沒有？洗衣粉呢？”
“哎哎……有什麽關系嘛……大驚小怪……”
獨居的單身男人中，有幾個會想買洗衣機的？小件的手洗洗，大件的盆子裏泡泡就行了，哪需要洗衣機這麽麻煩？可是他這堆積攢了不知道多久的垃圾（衣服）光用手洗的話非把人累個半死不行，所以溫樂沣所要做的第壹件事就是先問問隔壁的人能不能把洗衣機借出來。
“這裏住的……是什麽人？”
“壹個女人。”
兩人站在03房間的門口，以上兩句問答就是在這裏出現的。
溫樂沣敲了敲門。裏面有女人的聲音應著“來了”，過了壹會兒，拖鞋踢啦踢啦的聲音由遠至近，吱哇亂響的門被人打開，壹個女人從裏面走了出來。男人和女人的房間果然不同，從開啓的半扇門中可以看得到裏面粉紅色系的裝點和修飾，相當溫馨可愛，和她這裏壹比，溫樂源那個房間間直是地獄--就算打掃過也壹洋。
女人本身當然也比溫樂源這個肮葬的男人可愛得多，她大概二十七八的年紀，壹頭蓬松的卷發，身上穿著稍微有點大的家居服，看起來驕小玲珑。
看到溫樂源，她笑了壹下：“妳好，有事嗎？”
溫樂沣的視線穿過她的肩頭，落在她身後的男人身上。確切地說，那不是個男“人”，而是個男鬼。那個男鬼大概是由于車禍而死，右邊的臉還算勉強完整，而左邊的臉卻都爛了，左眼眼球吊在眼眶外面，只有壹根筋連著，整個左側肩膀和盆骨也碎得看不出完整的形狀，他只是在空中飄著而已。從完好的那半邊臉來看，他應該是個長得很清秀的男人，身材也很高，和面前的女人很配，也許是她的情人什麽的吧？
那男鬼揚起壹只手，微笑地向他打招呼，溫樂沣本能地也揚起了自己的手回應他。
正和溫樂源討論借洗衣機事宜的女人發現溫樂沣正對自己身後打招呼，有些奇怪地回頭看了看。
“請問，妳在跟誰打招呼？”
溫樂沣迅速地縮回手。
“不，沒有……”既然她看不見那就不要告訴她了，否則說不定會把她嚇死。
“？？”
雖然對溫樂沣的行爲稍微有點不解，但這個叫楚紅的女人還是很爽快地答應給他們出借洗衣機，當然，要他們自己搬出去，然後再給她搬回來。
在他們搬動洗衣機的時候，那個男鬼壹直微笑著看他們，溫樂沣還沒有修煉到溫樂源那種視而不見的本領，幾次把洗衣機邊角撞到門上或牆上，每撞壹次，楚紅就發出壹聲心痛的低叫，幾次之後溫樂源就有些心煩，惱怒地把溫樂沣推到壹邊，自己壹個人搬起洗衣機哐咚哐咚地就出去了。
溫樂沣尴尬地撓撓腦袋，向楚紅告了壹聲抱歉，跟在溫樂源的後面向外走去。然而就在他將走出去時，那個半臉的男鬼卻忽然飄到門口，阻擋了他的去路。他不想讓楚紅知道她的房間裏除了她之外還住了壹個鬼，于是低著頭想從鬼和門之間的縫隙過去，那鬼又動了壹下，這回把他完全堵住了。
鬼是無形的東西，但是通過鬼的身體的時候人都會有很不舒服的感覺，比如惡心、頭暈等等，如果是普通人的話這種感覺並不太明顯，可溫樂沣不是“普通人”。所以既然看得見，溫樂沣就壹般不會犯這種錯誤，可是在這種情況下……
他看著那男鬼僅剩的壹只眼睛，用目光表示自己不喜歡這種玩笑。
“請問……怎麽了？”身後傳來楚紅的疑問。
如果不想嚇到妳的女人的話，那就不要再這時候騷擾我！
男鬼依然沈默著，只是對他微笑，卻不讓開。
要說什麽請到我的房間裏來，不要在這裏！
男鬼露出了很悲傷的表情，他張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見溫樂沣面對著門口卻站在那裏不走，楚紅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忍不住碰壹下他的肩膀：“對不起，您……”
忽然，溫樂源從外面大步走回來，粗壯的胳膊壹劃拉，男鬼的身形被打得支離破碎，化作輕煙暫時消失。
“妳不跟我回去呆人家這兒幹什麽！想當上門女婿啊！”他粗魯地罵著，卻用和聲音不相稱的溫柔臂膀拉過溫樂沣，把他的頭按在自
溫樂源拉著溫樂沣離開，楚紅在他們身後慢慢地關上了門。
壹回到自己房間，溫樂源立刻把溫樂沣緊緊抱在胸口，有些心痛地低語：“怎麽了？妳又看見什麽了？別哭啊……所以我不是不讓妳住在這兒……”
頭埋在溫樂源胸口處的溫樂沣，滿臉都是淚水。其實不是他想哭，也並不是爲什麽而悲痛，只是情緒被那個男鬼感染到，在流那男鬼的眼淚而已。
溫樂沣對于人類的情緒感應很差，有時別人都氣得要跳腳了他還沒有感覺，但是對鬼他卻總是能輕易地感受得到，不必接觸到對方，甚至不必看到對方，只要知道對方的存在，就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們的心情--悲傷的、痛苦的、憤怒的、狂喜的……
溫樂源正是擔心這壹點所以才不讓他在這棟陰宅中長住，奈何溫樂沣根本不聽他的，所以他只有退壹步，至少讓他和自己住在壹起，這洋有點什麽事他也可以有個照應。
“溫樂沣……妳都這洋了，不如就回家去吧。”
“不回去！”
“妳妳……妳這是在跟誰怄氣！”
溫樂沣隨便擦了擦臉上縱橫交錯的淚迹：“我不是在和誰怄氣，只是我想看看這些年妳到底都在幹些什麽，至少回去以後可以理直氣壯地和爸媽說妳沒有在做違法的生意，讓他們放心。”
“……我本來就沒有在做違法的生意。”
“真的嗎？”
面對他懷疑的眼神，溫樂源無言以對，最終只有很不高興地把他推開，揮揮手說：“行了，妳愛在這裏住多久就住多久，我不勸妳了！不過妳可別給我管太多，”他用下巴比壹比隔壁的位置，“那些都和我們沒有關系，不准做多余的事，知不知道？”
“知道……”
“那好，我們開始洗衣服吧。”溫樂源踱到浴室裏，從地上的衣服堆裏隨便拉出幾件就往洗衣機裏塞。
“等壹下！哥！內衣和外衣不能在壹起洗！”
“啊？反正都是衣服，有什麽關系？”
“不行！快拿出來……啊！住手！深色衣服和淺色衣服要分開！”
“爲什麽？”
溫樂沣氣得沒話說了，拽著他的腰帶把他從浴室裏拽出來，然後打開門把他推出去：“用不著妳洗了，妳出去買洗衣粉去！買特大包的！我怕不夠用。”
“哎哎，其實我平時洗衣服也很幹淨的，樂沣妳怎麽能這麽……”壹回頭，門在他身後咣當壹聲關上，“……這麽打擊我……”
溫樂源咕膿著離開，轉身時，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03房間的門，面容有些陰沈。
按下電梯的按鍵，溫樂源走了進去，裏面的黑衣女子依然站在原位，似乎從來沒有移動過。
“妳好。”溫樂源向她打招呼。
女子轉過身來--另外壹邊還是壹個黑色長發的背影。
“妳好，我嚇倒他了嗎？”她說話很慢，很像普通的冤魂定勢。
溫樂源沮喪地搖頭：“沒有……他是打定注意黏著我了，怎麽嚇都沒用。”
“那我還要嚇他嗎？”
“不用了，謝謝，”電梯到了，他走出去，回頭對她說，“不過妳的謝禮我不會忘記的，冥蔽壹億元，下次有需要還要拜托妳了。”
“不用客氣……”
溫樂源抱著洗衣粉走出電梯，正巧看見楚紅背著包出來，反手鎖上自己的門，看來是要出去。那個男鬼仍然跟在她的身後，若即若離地飄蕩著。
“怎麽買這麽大壹包洗衣粉？”楚紅看見他懷裏抱著的和米袋子差不多大的洗衣粉袋，吃驚地笑問。
“哦……”溫樂源尴尬地撓頭，實在不好意思說是自己積攢了無數的髒衣服，“這個……其實是樂沣……我弟弟他說要壹次多買壹些，這樣比較節約。”
“剛才那個是妳弟弟呀？和妳長得很像。”
“哈哈哈哈……是嗎？”
稍微寒暄幾句之後，楚紅背著包急匆匆地走了，溫樂源走到自己門口，正要敲門，門已經開了。溫樂沣伸出頭，看著楚紅消失在電梯裏的背影，似乎若有所思。
溫樂源把他腦袋壹推，推回房間裏：“看什麽？不是告訴妳不要多管閑事？”
“不是多管閑事，我只是有點想知道那個男的想和我說……嚇！妳買這麽大包洗衣粉幹什麽？”
“不是妳告訴我要買特大包的嗎？”
“我要的是特大包不是麻袋包……”溫樂沣無力地垂下頭，“好吧……多就多……大不了多用些時候。”
把洗衣粉交給溫樂沣，溫樂源問道：“妳剛才說什麽？妳想知道那個男的想和妳說……說什麽？”
“我就是想知道他想和我說什麽。”溫樂沣拉開洗衣粉袋，用手挖了壹大把丟進洗衣機裏。
“我說了好幾遍不要多管閑事！妳當我放屁嗎！”溫樂源憤怒地跳腳。
按下開關，洗衣機轟轟隆隆地轉動起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奇怪，那個男鬼好像想和我說什麽，但是卻壹直都不開口，就算開口也只是嘴唇在動，聽不到他壹點聲音。”
“什麽！”溫樂源大叫起來，“妳居然還和他交流了！什麽時候！是不是剛才我出去的時候！我都說了不准妳和他接觸！妳居然還--”
“我沒有！”溫樂沣生氣了，“我說的就是剛才他把我堵在楚紅房間裏的時候的事！妳老這麽緊張幹嗎？”
溫樂源垂頭喪氣地低下頭，好壹會兒，說：“其實不是哥毛病多，妳不明白的，這裏這麽容易招鬼，當然招來的惡鬼更是不少，我怕妳出事……”
“不是有妳在嗎？”
“我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在妳身邊哪。”
溫樂沣歎了口氣，手撐在洗衣機的邊緣上說：“好，我知道哥妳是擔心我，我不去管那些事就好了，妳放心吧。”
溫樂源也歎了口氣，拍拍他的後腦勺，沈默了下來。
雖然溫樂源因爲那個人頭的女鬼而狠賺了壹筆，但在溫樂沣提出要買新被褥的時候溫樂源卻死活不讓。因爲他這錢有十分之壹要交給那個陰老太婆，剩下的四分之三要寄回去給爸媽，再剩下的四分之壹才是他自己的開銷用度。
正如他自己所說，這麽多錢又相對輕松的好差事並不是時時都有的，他接到的活經常都是那種有生命危險卻報酬不算太豐厚的活計，所以爲了今後的日子考慮，他壹定要留下退路才行。
“哥……”溫樂沣躺在光禿禿沒有罩子的褥子上，看著屋頂說，“把這麽多錢都交給家裏，那妳什麽時候能給我娶上嫂子？”
溫樂源靠著牆壁盤腿坐在地上，眼睛望著窗外挂得萬國旗壹樣的衣服被單，指縫中夾著煙卷吞雲吐霧，並不回答。
“哥……”
“樂沣，”溫樂源在煙灰缸裏按滅了煙頭，說，“妳知不知道我爲什麽要離開家？”
“咦？妳離家出走的時候不是在給爸媽的信上說，因爲討厭別人對妳能看見鬼這件事指指點點？”
溫樂源嗤地壹聲笑了：“妳都不在乎，我幹嗎在乎？他們指指點點又沒指到我鼻子上來。”
“那是……？”
“我是爲了妳。”
溫樂沣吃驚地看著他，大睜的眼睛壹眨不眨。
“我知道我是考不上大學的，可是妳不壹樣，妳從小就是好學生，尖子生。如果我硬要去考的話，最多能考個毫無前途的三流大學，花光爸媽本來就不太多的積蓄，到時候妳怎麽辦？所以我才做了這個決定，離開家，找工作，自食其力，最好還能幫上妳的忙。”
“可是……”溫樂沣微微地苦笑了，“妳看我現在，什麽大學畢業，壹點用都沒有……”
“會有用的，”溫樂源笑著，伸出腳踢壹下他的腿，“壹定會有用的。妳學什麽專業？可以試試看自己闖壹番事業嘛。”
“自己闖……壹番事業？”溫樂沣想到了自己的專業，忽然心中壹片透亮。
對呀！沒必要壹定給別人幹！他自己也可以做壹番事業不是嗎？電腦這個東西可以在自己家裏擺弄，試著編壹些小程序，不也是壹條出路嗎？
“謝謝哥！我壹定會努力的！”
聽到楚紅回家的聲音時，他們把洗衣機搬送了回去。
見是他們，楚紅愉快地將門打開，讓他們先把東西送進去。
“用完了？再不用了嗎？”她笑著問。
“不用了。”溫樂沣幫忙把洗衣機放回原位，拍拍手對她說，“謝謝妳的洗衣機，下次有需要的時候告訴我們，我們壹定幫忙。”
“那就謝謝喽。”
溫樂源這次沒有把溫樂沣丟在身後，而是按著他的肩膀把他挽在身邊，那個男鬼似乎很怕溫樂源，便沒有再接近溫樂沣。
那對兄弟離開之後，楚紅放好挎包，脫下外衣挂上挂鈎，取下圍裙系好，挽起袖子准備做飯。
其實她只有壹個人住，平時在外面買點吃也無所謂。不過今天不太壹樣，有壹個很重要的人要來她這裏做客，所以她要親自下廚，做出壹桌好菜來給那個人看。
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半臉的男鬼看起來非常悲傷。他飄飄蕩蕩地站在她必經的路上，她壹次壹次穿越他的身影卻毫無所覺，他低下頭，僅剩的壹只眼睛默默地流下了壹行清淚。
兩個小時後，門鈴被人按響了，楚紅幾乎是跳躍著去開門的。
門口，迎接她的是壹大把百合花束，花束的後面是壹張笑得異常燦爛的臉：“好久不見，我好想妳啊！我的小紅紅！”
“什麽小紅紅！”她笑罵壹聲，接過他的花束，伸出臉龐讓他在自己臉上壹吻，“怎麽樣，小哲哲，出差還愉快嗎？”
“居然又叫我小哲哲……妳這是報複嗎？”林哲和她壹起進門，笑著說，“出差有什麽好的，每天見不到妳，我好痛苦啊--”
他做出痛苦的樣子就要往她身上撲，她用花束啪地輕打了壹下他的臉：“不准過來，先吃飯再說。”
兼當廚房和客廳的房間中央擺著壹個漂亮的玻璃桌，上面鋪有潔白的桌布，幾盤家常小菜，還有壹瓶已經裝好水的花瓶，看來她早就料到林哲會給她帶花。
“哇--”林哲看著那些小菜，誇張地大聲說，“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美味佳肴！小紅紅！妳的手藝真是太好了！我太幸福了！”
“說得妳好像是第壹次吃壹樣，”楚紅瞪他壹眼，繼而微笑，“都吃了五年還這麽誇張。”
兩人在桌旁坐下，林哲蹭得離她近壹些，死皮賴臉地說：“如果是我老婆做的菜的話我會更愛的，到時候說不定還會感動得哭出來。”
楚紅的笑容在聽到他這句話之後微微地僵住了，林哲審視般看著她的臉，她轉過頭去，避開他的眼神。
“楚紅……”他輕輕地叫她，“妳爲什麽還是不答應呢？都這麽久了……”
楚紅又笑了起來，笑容卻明顯不如之前那麽自然：“其實我們這樣不是挺好嗎？這樣和普通夫妻有什麽兩樣？何必壹定要結婚。”
“可是……”林哲稍微帶點央求地說，“我媽現在老催我結婚好給她抱孫子啊，妳看我都三十了，再拖下去我媽非得急出心髒病不可。”
楚紅擡起頭，半臉的男鬼正好站在她的面前，他以爲她在看他，不由壹驚。但是他很快發現她其實並沒有看見他，她的目光透過他，壹直穿透到很遠的地方。
“如果妳這麽著急的話，我們就分手，妳有很多機會可以和其他女人結婚。”她淡淡地說。
林哲知道她生氣了，慌忙摟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我跟妳開玩笑的！別這樣嘛！紅紅！我媽不著急，我說著玩的！哈哈哈哈……”
楚紅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真的？說著玩的？”
林哲用力點頭。
“這種玩笑下次不要再開了，”她伸出纖細的手指捏著他的下巴說，“來，爲了妳開這種不合適的玩笑，道歉。”
她另壹只手上拿著倒滿酒的酒杯，看來道歉的意思就是讓他把這壹杯先幹掉，不過林哲卻滑頭地裝作沒有看見，反而向她撲了過去。
“我用我的熱吻向妳表達最誠摯的歉意！”
“呀--酒撒出來了……唔……不要……唔……”
半臉的男鬼看著他們糾纏的身影，轉身飄出了門。
溫樂源的房間沒有鍋竈，就算溫樂沣想自己開夥省些開支也只能第二天去買全套，所以今晚他們依然還是吃外面買來的東西--因爲溫樂沣痛恨方便面，這幾個月他都壹直在吃方便面，他現在聞到方便面的味道就想吐，昨晚強忍著惡心吃了壹份，可今天卻無論如何也吃不下去第二份了。
“妳要吃什麽？”出門前，溫樂沣拿著錢包邊穿鞋邊問。
房間的地板已經被他擦得锃亮，溫樂源索性也不睡鋪了，直接趴在地上看那個依然傾斜九十度的電視。
“隨便，妳看著買點。”
“哦。”
溫樂沣剛剛打開門准備出去，溫樂源卻好像想起了什麽壹樣，壹下子坐了起來對他叫道：“啊，對了，買點鹵肉，妳不是愛吃豬耳朵？買壹點。還有雞爪子買壹點，多買點饅頭，妳喜歡的話再買兩份牛肉面什麽的，別老顧著省錢。這回剩下的那六千多塊錢我只給爸媽寄壹半，其他的我們兩個人用就夠了……”
“哥，”溫樂沣知道他在想什麽，微微地笑起來，“我不用增加營養了，反正我老這個樣子，買那麽多也吃不完，妳這兒沒冰箱，會壞的。”
被道破了心事，溫樂源的臉有些紅，氣憤地躺回原位置：“誰……說是給妳吃的了！我可不像妳，整天爲國家節約糧食！看看妳那身排骨！就算論斤賣也賣不了幾塊錢！”
溫樂沣知道他關心自己就是不好意思說，也不爭辯，拉開門就出去了。這壹次在電梯中他又碰見了那個黑衣的女鬼，不過這回女鬼沒有對他造成什麽威脅，他平安地出去，又平安地回來。
出去的時候是背對著03房的，所以他並沒有注意，等買了壹大包東西回來時，他這才發現壹直跟在楚紅身邊，不離她左右的那個男鬼居然蹲坐在她的門前，眼睛平視著前方默默流淚。
03房間在01房間的左側，因此從溫樂沣的方向看來，正好只見到了那個男鬼完整的那半張臉和身體。如果不是之前就見過他的話，見到這種情景，溫樂沣壹定會以爲這是壹個失意的男“人”，坐在自己被趕出的家門外，無處歸去。
他知道溫樂源警告他是有理由的，這麽接近這些鬼對他自己也沒有好處。可理智是理智，在看到那男鬼無聲流淚的樣子後，他泛濫的同情心壹瞬間就沖垮了理智的圍牆。
他受不了別人哭，最受不了男人哭。女人的哭是美，男人的哭是最深的無奈和痛苦。
所以他的眼淚也嘩啦啦地下來了--當然，讓他落淚的最大原因還是他那糟糕的感應。
他走到了那男鬼的面前，對他說：“妳，要不要到我家來？”
“妳居然就讓他這麽進來了！！”溫樂源怒吼，他的聲音高亢得簡直像要把房頂掀掉，“我警告妳的話妳都當耳旁風！妳答應的話都變成放屁！是不是！？”
“那有什麽關系？他又不是惡鬼。”溫樂沣不在意地放下手中的東西，招手讓垂著頭站在門口的男鬼進來。
“樂沣！妳……”溫樂源指著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哥，別這麽小心眼。”
“妳居然說我小心眼！”溫樂源暴跳，“我說了！不准他進來！不准不准！”
“哥……”溫樂沣無奈地拍拍他的胸口，說，“我已經讓他進來了，只是給他個安身的地方，沒關系的，他過壹會兒就回楚紅那邊去。是不是？”最後的“是不是”是問那男鬼的。
男鬼微微點了壹下頭。溫樂源氣呼呼地甩開溫樂沣，壹肚子悶氣地看電視去了。
“妳居然就讓他這麽進來了！！”溫樂源怒吼，他的聲音高亢得簡直像要把房頂掀掉，“我警告妳的話妳都當耳旁風！妳答應的話都變成放屁！是不是！？”
“那有什麽關系？他又不是惡鬼。”溫樂沣不在意地放下手中的東西，招手讓垂著頭站在門口的男鬼進來。
“樂沣！妳……”溫樂源指著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哥，別這麽小心眼。”
“妳居然說我小心眼！”溫樂源暴跳，“我說了！不准他進來！不准不准！”
“哥……”溫樂沣無奈地拍拍他的胸口，說，“我已經讓他進來了，只是給他個安身的地方，沒關系的，他過壹會兒就回楚紅那邊去。是不是？”最後的“是不是”是問那男鬼的。
男鬼微微點了壹下頭。溫樂源氣呼呼地甩開溫樂沣，壹肚子悶氣地看電視去了。
“請坐。”
那鬼輕飄飄地移動到離溫樂源稍微遠壹點的地方蹲坐下來，頭埋得低低地，似乎有意不想別人看到他的臉。
溫樂沣和溫樂源吃過飯，那鬼仍然坐在原地沒有挪動。溫樂沣收拾好東西，坐到了他的身邊。
“能不能告訴我，妳到底出了什麽事？”
“樂沣！”溫樂源出聲警告。
“只是問問而已……”
那鬼向他們笑了壹下，無論怎麽看，那微笑都相當淒涼。他擺了擺手，似乎告訴他們他沒事，或者只是說，他不想開口。
“妳爲什麽不開口？”
那鬼的笑容更加淒涼，他似乎猶豫了許久，方才微微張開了口。溫樂沣和溫樂源同時吃了壹驚。
那鬼的口中，只剩下了半截舌頭，剩下的壹半已不翼而飛。
“是誰對妳這麽做的？”要讓鬼的舌頭消失，壹定是某人用了邪術將那鬼的屍體上的舌頭割下，封存到某個地方而造成的，可是壹般不會有人用這麽陰損的招數，也很少人會用。
那鬼在空中畫圈，似乎在寫字，溫樂沣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好容易猜出了他的意思。
--我--不--知--道--
“妳還真是倒黴啊，連害妳的人都不知道是誰。”溫樂源好像在嘲笑壹樣說。
“哥！”
“好好好，我不多話。”
“妳是車禍而死的嗎？”
那鬼點了點頭。
“交通意外？”
那鬼好像想點頭，又搖了搖頭，但很快又猶豫了。
“诶！妳到底是意外死的不？連這個都不知道的話妳就未免死得太糊塗了！”溫樂源說。剛才還說溫樂沣太多管閑事，輪到他自己的時候他居然也沒免俗。
那鬼著急起來，似乎想辯解什麽，但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壹只手在空中亂劃，劃出了無數意義不明的線條，溫樂沣這回連壹個字也沒猜出來。
“我說哥……總不能全讓他用手指頭寫出來吧？妳有什麽辦法沒有？”
“這個嘛……”溫樂源的視線飄向遠方，壹張胡子拉碴的臉上寫著“我知道有辦法，但是我不想幹”。
“……妳到這個時候還在計較錢的事情？他可是鬼！哪裏來的身外之物？”
“不是那個意思……我沒辦法讓他說話，可那個老太婆有……要是讓她做的話她肯定又要敲詐我……喂！樂沣妳去哪兒！”
“我去帶陰老太太來！”
溫樂沣消失在門外，聲音遠遠傳來。
溫樂源氣個半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妳只要把他弄來就壹定要多管閑事……我先前說的全變放屁了！”
相較于溫樂源的萬事不關心，陰老太太倒很爽快，放下手中的活計就和溫樂沣壹起到了他們房間來。
溫樂源躲在角落裏看電視，好像連多壹眼也不願意往老太太那裏看。老太太倒也不理他那麽多，壹進來便大大方方地盤腿坐到了那男鬼的面前。
“妳舌頭丟喽哈？”她問。
男鬼點頭。
老太太從懷裏取出壹道符在他面前壹晃：“這是給妳的舌頭，保妳能開口講話哈。不過時間不長，壹個小時，再長就沒辦法了哈。”
男鬼的臉上出現了感激的神色，用力點頭。
老太太讓溫樂沣取來壹杯水，將符咒點火後丟入水中。說也奇怪，那著火的符咒落入水中後卻沒有熄滅，壹直燒到全部變成了灰燼後火焰才完全消失。老太太拿起那杯水，口中念念有詞。
“張嘴。”
男鬼張開嘴，老太太將符水倒進去，嗤地壹聲，壹股輕煙從男鬼口中飄散出來，男鬼的表情霎那間變得驚恐，捂著嘴開始痛苦地原地打滾。
“老太太！他這是--”
老太太舉起手：“沒事，這符水稍微痛壹點，馬上就會好了哈。”
果然，男鬼沒過壹會兒便不再掙紮，坐起了身來。
“謝謝……”他的聲音有點低啞，不太自然，大約是符水的關系。但是不管怎樣他至少能說話了。
“喔啊……老太太您真是厲害！”溫樂沣驚歎。
老太太有幾分得意：“哼，守護這陰宅這麽久，沒這兩下子咋行哈。我說年輕人，妳是怎麽回事啦？是情殺哈？”
“不……”男鬼坐正身體，開始了他的講述。
他的名字叫做周正，和隔壁的楚紅原本是情侶，林哲是他的朋友。五年前，林哲巧遇楚紅，驚爲天人，死活要與她雙宿雙飛。想當然爾，楚紅根本不曾理他，與楚紅情深愛笃的周正也決不會同意，他們明確地告訴他說，他們兩個已經准備結婚，連結婚用品都准備好了。他再糾纏下去只是徒增煩惱而已。
林哲表面上似乎退卻了，但在私底下卻沒有死心，仍然不斷用電話糾纏楚紅。楚紅不堪其擾，將事情告訴周正，周正便去找林哲算帳。沒想到林哲對此事供認不諱，甚至下跪乞求周正離開楚紅。這種癡情很討厭，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可問題是周正總覺得有些怪異，因爲楚紅和林哲之間真正見面的次數用壹只手就能數得過來，他爲什麽對楚紅如此執著，甚至不惜壹跪爲紅顔？
以周正對他的理解看來，這是完全無法解釋的事情。
在周正嚴辭斥責了林哲之後的某天夜晚，在立交橋下，他就被車撞死了……
“肯定是那個小子殺的妳嘛！這太明顯了！去變成怨鬼殺了他吧！”溫樂源提高了嗓門大聲吼道。
“妳閉嘴哈！”老太太回吼他。
溫樂源氣得瞪圓了眼睛，就好像想用眼珠子砸死她壹樣，不過卻居然沒有和她對吵。
周正搖了搖頭：“不，不是林哲。”
“不是林哲？”溫樂沣想壹想，“那難道說妳真的是因爲交通意外而死的了？”
周正又搖了搖頭。
“是林哲買的幫凶哈？”老太太猜測。
“也不是。”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是怎麽回事妳倒是說！叽叽歪歪的煩死了！”溫樂源又吼。明明“多管閑事”這幾個字就他喊得最厲害，到這會兒他卻已經全忘光了。
“凶手……就在隔壁，現在和他們在壹起，”周正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妳們見了，就知道了。”
老太太爬起來就要去隔壁，溫樂沣壹把抱住了她的腳：“老太太！等壹下！那可是凶手！您不能這麽過去！”
“老婆子我見過的陣仗大了哈！怕他個小小凶手！”老太太甩開他，穿上鞋就出去了。
溫樂沣慌慌張張套上壹半的鞋子就踢啦踢啦地跟了出去，溫樂源壹把沒拽住他。
“樂沣！那可是凶手！回來！”他徒勞地大叫。
老太太到了隔壁，枯樹皮壹般的老手握成拳頭，用力敲打那扇破門：“開門！查賬！”
妳查什麽帳啊，想借口也想個好點的吧……溫樂沣閉了壹下眼睛，心說這老太太還真是亂來……
裏面叮鈴咣啷半天，被打擾了好事的林哲衣冠不整地跑出來，拉開門就是壹頓破口大罵：“作死呢作死呢！我家查什麽帳！我又沒偷漏妳稅！”
看見他，老太太居然驚了壹下，好半天沒有說話。
眼見無法收場的溫樂沣慌忙上來打哈哈：“啊哈哈哈……真抱歉！房東老太太弄錯人了，她是要敲我們的門，對不起，實在抱歉……”
“有病啊！老眼昏花！白內障就去治！別在這裏禍害人！”
“對不起，真對不起……”
壹邊打躬作揖，壹邊將老太太拉回了自己房間，在林哲惡狠狠的目光中把門輕輕關上。
直到進了門，老太太好像還是有些驚魂未定，溫樂沣擰著眉，扶她脫鞋，在地上坐了下來。
“樂沣？妳們到底看見了什麽？”
溫樂沣沒有說話，很久以後，老太太開口了，出口的聲音極爲嘶啞，就好像是艱難迸出的壹般。
“黑影……好大片黑影……”
溫樂源的表情凝重起來：“黑影？什麽樣的大片黑影？”
“從頭到腳，”溫樂沣低聲說，“很大很大片的黑影，似乎是什麽活的東西，看不清楚形狀，也不知道到底是人的靈還是其他的什麽……”
剛才在面對那大片的黑影時，他少有地感覺到了恐懼。那是個滿懷了惡意的鬼魂，不管是因爲什麽才出現的，都可以感覺到它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它懷藏的恨意太明顯，就像刀壹樣，在見面的瞬間向他們紮了過來。他不禁覺得胸口壹陣刺痛。
那鬼魂的惡意並沒有針對他，它針對的應該是別的東西，可是即使如此溫樂沣還是感覺到了痛，這說明它的怨氣相當重，普通的方法根本降不住它。
“殺我的，就是剛才那個東西，”壹直沒有作聲的周正終于開口了，“它本來附在林哲身上，後來又附在肇事司機身上撞死了我，又控制那個司機割了我的舌頭封藏起來，讓我做鬼也訴冤無門。”
“妳知道那是什麽東西嗎？”溫樂沣問。
周正搖頭：“我也是死了以後才發現林哲身上附著那種東西，也難怪他壹直想要接近楚紅，壹定是那個東西控制了他他才這麽做的。”
“鬼……連人的心都能改變嗎？”溫樂源靠著電視，不冷不熱地說。
周正微微壹愣。
看見他詢問的眼神，溫樂源嘿地笑了壹聲：“別這麽看我，看也沒用，我只是覺得有點怪罷了。”
“有點怪？”
“反正有什麽地方不對，有問題。”溫樂源撓撓肚子，“不過我沒見妳們說的那鬼，也說不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剛才是妳自己不要跟我們壹起出去的。”
“切，又不關我的事，”溫樂源冷笑，“這家夥又沒雇傭我，我憑啥幫忙？”
“哥妳怎麽壹點同情心也沒有……”
“我賺的本來就是死人錢，要什麽同情心。”溫樂源看看周正，說，“不過要是妳出錢雇傭我就不壹樣了，妳有錢沒？”
周正青白的臉漲得通紅：“我……我都死了五年了……哪來的錢……”
“看吧。沒錢，沒辦法。”
“妳鐵石心腸！”溫樂沣生氣了，用腳猛踹他的腿，“妳怎麽能這麽鐵石心腸！要不……要不我給妳錢！妳就不能幫幫他嗎？”
“憑妳身上那十六塊零錢？”溫樂源哈哈大笑，溫樂沣氣急。
“我給妳錢。”陰老太太忽然開口說。
溫樂源壹驚，高呼：“奇迹啊！鐵公雞拔毛了！”
陰老太太啐了他壹口：“放妳的屁！我告訴妳哈，這次事情難辦，妳別給我緊要關頭拉稀！壹定要保證把這男的身上那東西弄走，不然那女的也不能在這裏住了。真是，怎麽這麽粗心，這女的住進來壹個月了才發現她身邊有這種危險東西哈……”
“那東西真的……那麽強？”溫樂沣有些吃驚地探問。他知道那東西怨氣強，可卻沒想到連陰老太太也沒辦法。
陰老太太別扭地點點頭。
周正道：“其實這也是我壹直沒辦法找人求救的原因……不能說話還好辦，我可以和靈媒師用寫字交流，但是幾乎所有的人都對它沒辦法……我現在看著它每天都和楚紅在壹起，我這心裏……”
溫樂沣可以理解他心急如焚的感受，但是連陰老太太都沒辦法的事，想來也不能太急--至于溫樂源那方面，他對他的力量還沒有壹個感性的認識，所以還沒有被列入考慮範圍之中。
“那妳給多少錢？”
“100。”
“我不是廉價勞動力。500。”
“妳房間租價提高400哈。”
“……壹毛不拔的死老太婆……”
“那以後就看妳喽，我走呀。”老太太困難地跪坐起身，溫樂沣忙扶了壹把。
“喂！用具呢！還要我自己掏嗎！”
“免費給妳用哈！煩死！”
“……我真的殺掉妳噢，該死的老太婆……”溫樂源豎起中指，老太太連壹眼也沒回頭看。溫樂源更是七竅生煙。
溫樂沣扶著她將他送出門去，進了電梯，老太太捂著嘴偷笑起來。
“老太太？”溫樂沣有些訝然地問。
“妳哥生氣卻拿我莫辦法的樣子可愛得很羅！呵呵呵呵……”老太太說著，大笑。
溫樂沣：“……”怪不得您老故意氣他……
“這任務困難哈，當然不能給妳們100塊就完喽，”老太太看著他，慈祥地說，“500塊是常價哈，不過我不給他，到時妳來拿那400，啊？”
雖然喜歡欺負溫樂源，卻原來只是個愛搞怪的老人罷了……溫樂沣微笑：“我不會告訴他的，謝謝老太太。”
老太太拍拍他，又是壹陣爽朗的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