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gus_angus

小弟前幾天重新看了李立群及金士傑的”這一夜誰來說相聲?”

其中有一個段子叫做”四郎探親”,雖然之前就聽過了,
但是前幾天聽了讓我心情DOWN了幾天…
因為讓我想起了小弟的爺爺…

小弟的爺爺奶奶隨著國軍從青島撤退到台灣,
當時都是兩個18,9歲的年輕人,第一次離開家,一走就是40年,
真不曉得他們怎麼熬過來的…
兩個人互相扶持,在台北落地生根,也期待著有回家看看的一天…

我聽我奶奶說,當時爺爺放10天的軍假,
她和我爺爺還有她的媽媽在天津玩了三天,
原本是玩完三個人一起回東北的,
結果曾祖母說身體不舒服想要先回家,
要我爺爺奶奶玩完再回東北.

曾祖母離開後的第二天,
就被國軍下了通知去青島,當時還不曉得要做什麼,
到了青島就被安排上了去台灣的船,通知雙方家人的機會都沒有...
原本是答應曾祖母後天回家的,結果卻過了40年才回得了家.

在小弟的印象裡,爺爺和奶奶開始和大陸那邊的親戚通信時,
情緒非常激動,信看了又看,看了再看,每個人都傳了一遍,
小弟當時因為還小看不懂簡體字,所以體會不到這兩個老人家的心情.
只覺得這兩個老人家的眼神開始閃爍,精神開始抖擻,
好像生活突然有了目的…
但小弟當時只覺得小弟在他們心中的地位
快要被這些不認識的叔叔阿姨給取代,有點不開心.
但是卻沒有想過他們"回家"的心情,是開心也卻是沉重的…

過沒多久,小弟開始看到家裡上上下下忙手忙腳的準備爺爺回家的行李,
買了一大堆的東西我都不知道爺爺帶不帶得走,
爺爺興奮的到處串門子報告給其他的老鄉說要回去一趟,
我想那些老爺爺們一定很羨慕我爺爺比他們先過去!

過程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一邊聽著四郎探親,
彷彿可以想像我爺爺的心情與旅程一定也很煎熬,
因為他第一次出國就為了回國…

爺爺回來後話沒有多說什麼,但是卻瘦了一些…
接下來就開始匯錢過去,寄東西過去,
爺爺畢竟還是軍人所以話不太多,也沒太多的表情,
幼小的我不太清楚老家的情況,但是我總有一個想法,
希望有天我長大了,希望可以牽著我爺爺和我爸的手回老家一趟…

我覺得我奶奶回家的故事辛酸多了,因為爺爺並沒有多提他回家的事,
也沒有什麼照片看…
倒是我奶奶,帶回來的一些東北的特產,也回來還帶了一大堆親戚拍的照片…
照片裡滿滿的人,看著我奶奶跪在祖墳前磕頭大哭的照片…
一個6,70歲的老人家哭的不成人樣,被扶起來了還在哭…
小弟想像得到奶奶一定對著她媽媽說道
"回來晚了,孝敬不到您老人家…對不起!"

我一邊看著照片一邊在想,我爺爺當時是不是也像我奶奶一樣呢?

當年的每位大時代兒女,現在應該也都像我爺爺奶奶一樣,
走的走,老的老,
而且幾乎每一位的故事都可以寫成一本書..也一定比我爺爺奶奶的故事精彩...

很慶幸的是我現在還有機會握握我奶奶的手,
牽著她走走路,聽她發發牢騷,幫她搥搥背…

我永遠會記得我爺爺穿著中山裝,牽著我的小手,
逢年過節的去國父紀念館鞠躬,去中正紀念堂鞠躬,
去總統府看升旗,在家教我看京劇,講劇裡的故事給我聽...

我也永遠記得他喜歡穿著長衫寫毛筆字,像大山一樣...

爺爺,您在另一邊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