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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燹錄] 西夏與北宋的定川寨之戰

西夏與北宋的定川寨之戰

  好水川大勝後,元昊派使臣送書信於范仲淹,語極悖慢,范仲淹氣憤,在夏使面前燒燬來信。宰相呂夷簡認為:「人臣無外交,范仲淹先前擅自與元昊通信(勸元昊與宋和解),今得其書又焚而不奏,別人哪敢這樣幹!」於是,朝廷下旨,調查范仲淹與西夏通使焚書之事。
  范仲淹辯稱:「我先前與元昊通書,意在誘諭其歸順。任福軍敗,元昊來書悖慢,為臣以為,朝廷如見書而不能討,則辱在朝廷。故而我當著僚屬之面焚燬來書,以使悖慢之辭不得見於朝廷。」話雖有理,宋廷仍降范仲淹官一等。慶歷元年(1041)秋,宋廷免去夏竦的西北統師之職,分秦鳳、涇原、環慶、鄜延為四路,以韓琦知秦州,王沿知渭州,范仲淹知慶州,龐籍知延州。分別領兵命將,以抵禦西夏的進襲。夏竦此人,雅意在朝廷,及任以西事(西北抗夏),頗依違顧避,又數請解兵柄。所以,宋廷讓他改判河中府,他自己也樂得接受,其本意是復返汴京做執政。在西北三年,除了上奏十事之外,夏竦基本沒有任何建樹,而且外出巡邊還在軍營中帶美婢玩樂,幾乎導致軍變。
  范仲淹到慶州後,招撫諸羌,以詔書大行犒賞,諸羌皆受命,由於范促淹曾為龍圖閣學士,羌人敬稱其為龍圖老子。他又在慶州西北的馬鋪寨築大順城,並派遣其年方十八歲的兒子范純佑與兵將前往,抵拒了西夏兵的數次侵擾。深秋時節,兵強馬壯之時,張元又攛掇元昊向鎮戎軍進攻,最終目的是經渭州長驅直入,進擊關中地區,東阻潼關,隔絕兩川貢賊,則長安在掌中矣。對於張元,元昊自然是言無不從,立刻又點集十萬精兵,兩路出兵,準備合師鎮戎軍(今寧夏固原)。
  渭州知州王沿雖不太知兵,手下畢竟參謀不少,馬上下令副總管葛懷敏率諸寨兵出御夏軍,分兵四路,直奔定川寨(今固原以北,葫蘆河以西)。同好水川之戰一樣,元昊早已在定川寨佈置好埋伏,燒斷河上木橋,堵住宋軍的突圍必經之路。如同事先約定一樣,陰曆九月二十一日,葛懷敏剛剛與諸將於定川寨剛會合,四周頓時就湧出無數西夏兵馬,拔柵逾壕,四合進攻。夏軍又阻斷定川水泉上流,截斷了宋軍的水源。無奈,葛懷敏只得硬頭皮出寨,布下軍陣。夏軍猛攻中軍,宋軍不動。夏軍掉頭,又猛攻東北隅的宋將曹英一軍。關鍵時刻,忽然吹起東北黑風,宋軍迎風列陣,一時大亂,軍陣遂潰,兵士皆掉頭往定川寨裡面奔逃。宋將曹英本人面中流矢,被射翻於城壕之中,葛懷敏手下親軍見之亦奔駭。更倒霉的是,由於宋軍往回逃,正在陣中指揮的葛懷敏被潰兵擠下馬,踩踏幾死,幸虧衛士抬回寨中,「良久乃蘇」。宋軍逃回寨內,據守城門,殺掉不少夏兵,敵眾稍卻,然大軍無鬥志。
  當晚,西夏兵在寨外四面舉火,高呼要宋軍投降。葛懷敏、曹英等諸將商議好久,也決定不了突圍去哪邊。直至凌晨,葛懷敏自己下決定,準備結陣而出,向鎮戎軍方向突圍。有宋將認為應該迂迴行軍,葛懷敏不從,執意要直接突圍奔趨鎮戎軍。宋軍還算英勇,近萬人馬衝出重圍,向東南竟然還跑出二百里地。但是,到了長城濠一帶,宋軍發現西夏軍早已切斷退路,以逸待勞,從四面衝殺過來。激戰過後,全部宋朝官兵近萬人,包括葛懷敏、曹英等將領十六人,皆力戰而死。
  擊敗葛懷敏宋軍,西夏軍取得大勝,元昊長驅抵渭州,幅員六七百里,焚蕩廬舍,屠掠民畜而去。幸虧諸路宋軍堅壁固守,范仲淹率軍來接,加之陝西諸路二十餘萬駐兵的牽制,以及吐蕃諸部在西夏背後的埋伏,元昊才沒能重新上演一出五胡時代天翻地覆的大戲。葛懷敏此人,是宋太宗手下名將葛霸的兒子。葛霸姿表雄毅,想必這葛懷敏樣貌也是一表人才,但范仲淹早就奏稱其猾懦不知兵。史稱,葛懷敏通時事,善侯人情,故多以才薦之。及用為將,而輕率昧於應變,遂至覆軍。太平時節,這個儀表堂堂的高幹子弟自然可以在朝廷內外大顯風光,但邊庭戰事危急,葛懷敏這種繡花枕頭可就不行了,此人最終戰死沙場,也算是條漢子。
  定川寨大敗之後,宋廷上下完全死心,再不做進攻的妄念,專心守土。特別是韓琦與范仲淹,二人號令嚴明,愛撫士卒,諸羌來者,推誠撫接,咸感恩畏威,不敢輒犯邊境。西北民眾也做民謠:「軍中有一韓,西賊聞之心膽寒;軍中有一范,西賊聞之驚破膽」,當然西賊(夏兵)既未膽寒也未破膽,只是因為多年戰爭,殺人一萬,自損三千,西夏的國力也因戰爭大損,民不聊生,故而暫緩了對宋朝的軍事進攻。同時,由於宋朝答應每年增加遼國二十萬歲幣,遼朝好處拿到,不再向宋朝施壓,反而義勸西夏收手。在此情況下,如果再發動大規模戰爭,元昊自己也不敢保證契丹人做出什麼事情。
  宋夏大戰以西夏勝利告終。總結原因,不外有如下幾點:
  其一,元昊總兵數雖少於宋軍,但每次大戰皆是集中優勢兵力,五指成拳,以人數之勝,一舉殲滅宋軍一部主力;反觀宋朝,戰線拖沓,兵源分散。
  其二,知已知彼,百戰百勝。無論是宋軍的動向以及作戰地形,西夏軍皆事先成竹在胸,反觀宋軍,數次貪功冒進,連間諜、尖兵偵知的情報都百分百不實,不敗才怪。
  其三,游擊戰術,轉戰不疲。元昊常常聲東擊西,偏師屢出,令宋軍如墮雲裡霧裡,乖乖受騙。
  宋太祖懲唐季藩鎮,削其兵柄,收其賦入。一兵之籍,一財之源,一地之守,皆人主自為之也。然專其大利,而受其大害。廢人而用法,廢官而用吏,禁防纖悉,大與古異。威權最為不分,故人才衰乏,外強中弱。所以,宋朝重文抑武現象,乃開朝就立為國策的原則,矯枉過正,日後終成衰弱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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