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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稗官野史] 掩耳盜鈴的馬江捷報

掩耳盜鈴的馬江捷報

  1884年8月27日﹐上海《申報》刊出自1872年創刊以來的第一份「號外」﹕「福州馬江又大戰﹐我揚武號等數船沉矣」﹐全文約1000字。報道了1884年8月24日﹐侵入福建沿海的法國軍艦襲擊在福州馬尾港的大清海軍﹐擊沉7艘中國艦船的整個過程。這是中國新聞史上記載的第一張「號外」﹐報道可謂真實。
  不可思意的是﹐馬尾大敗之後﹐江南各地相繼出版了許多版畫捷報﹕「長門捷報」、「馬江捷報」、「福州捷報」。這些報捷版畫均為清軍大勝﹐法軍被打得丟盔棄甲。這些版畫都是民間出版的﹐有的畫上還留有「福州銅版洋圖局在撫院橋南林宅畫圖房」的字樣。
  比如民間出版的戰報《福州戰報之羅星塔大捷》所報道羅星塔之戰﹕「昨接得友人確信雲﹐福州開仗七月初三﹐下午兩點鐘候﹐中法兵在羅星塔開仗﹐炮火連天﹐戰約三點鐘之久﹐打沉法艦三隻﹐中國兵船沉五隻﹐至初四早八點鐘時﹐又開仗﹐戰有五點鐘之久﹐打沉法人坐駕船一隻﹐哥拔利死焉﹐又神風大作﹐用火排燒法船一隻﹐燒死法兵無數﹐中船亦沉三隻﹐今法船仍存一隻在口外﹐乃副提督坐駕也﹐羅星塔外尚有法船三隻﹐羅星塔炮台及船政局皆滅﹐白狗山炮台與馬尾炮台與法船戰至初八﹐早法船同時而沉﹐法兵約死三千餘﹐中兵亦有也﹐唯願人皆忠勇回擊﹐鬼畏又何難﹐同奏凱歌共樂﹐昇平也平」。
  這個戰報﹐註明了﹕照映畫抄刻﹔並標有價格﹕每張銀二分正。顯見是一種及時銷售的海報一類的戰報。此圖為當年法國《世界畫報》(LeMondeillustre)上的翻印版。不知﹐當時法國人對「哥拔利死焉」、「法兵約死三千餘」、「打沉法艦」… …這些完成與事實相背的報道﹐是怎樣一番嘲笑。
  像《申報》這樣重要的媒體﹐在發表了正確的戰報「號外」之後﹐也發表了諸如《福州捷報之長門大捷》的假戰報。此捷報上題有﹕「長門乃閩省三要口﹐故以特旨張帥駐防其地法逆。約於七月初四日早八點鐘開戰﹐誰料初三一點鐘﹐趁我不備攻打﹐被其損壞炮台﹐船政局亦受其損。揚武船隨奮勇拒之﹐適遇彭宮保率師相助﹐法逆腹背受敵。擊毀德爾得兵輪一隻、又鐵甲船一艘及水雷船一隻… …法逆幾於全軍盡歿… …」
  此畫的主體為長門炮台﹐長門為閩口要塞總台部﹐統轄閩口各炮台兼帶陸營。主炮台設長門電光山﹐炮台共安裝德國和英國造的大炮5門。畫中的炮台為江岸炮台﹐其中的禮炮台為1881年所建﹐原是用來酬答各國軍艦禮儀﹐裝有德國克虜伯大炮9門。此時成為戰鬥炮台。
  事實上﹐法艦從上游下來﹐從各炮台身後一路發炮﹐先用重炮先將南北江岸的金牌炮台和長門炮台擊毀﹐而後才撤出海口。停在海口外的法國4645噸鐵甲艦「lagalissonniere拉加利桑尼亞號」想進入海口內參戰﹐曾被長門炮台的炮火擊傷並撤退。所以﹐「法逆幾於全軍盡歿」、「哥拔利死焉」… …都是民間想像﹐而非事實。
  正是在這樣的自欺欺人的「喜慶氣氛」中﹐才有了1884年的10月﹐福州將軍穆圖善在馬江海戰後所奏、11月17日光緒皇帝朱批的《呈長門等處擊翻法船斃敵獲械尤為出力文武官員弁請獎銜名清單》﹐這份嘉獎令長達12頁﹐約5000字﹐長門十一營處官兵論功行賞,受表彰官兵的人數達711人﹐分別以各品軍功、賞戴藍翎等表彰。其中琴江水師官員黃恩祿、張朝鎮、李維樞、董受淦、張朝銘、許國昌等9名將領受到表彰﹐此外還有連江知縣劉玉璋。駐守連江頭長門炮台要塞的右營游擊楊金寶。
  於是﹐有了至今也說不清卻津津樂道的「長門大捷」﹐有了不顧慈禧「無旨不得開炮」的諭旨(當天兩國就已宣戰﹐何來不得開炮)﹐開炮擊中孤拔旗艦﹐使孤拔受傷﹐最後死在台灣的說法。事實上﹐孤拔結束馬江之戰﹐半年之後﹐又率法國艦隊進攻鎮海﹐如果孤拔真被長門大炮擊成重傷﹐不可能又去打鎮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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