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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稗官野史] 背負43年漢奸名的中共美女間諜

背負43年漢奸名的中共美女間諜

  在三十年代的舊上海,關露與張愛玲、丁玲齊名,是三大才女之一。她不僅詩寫得好,小說散文也不錯。電影《十字街頭》的主題曲就是關露寫的:「春天裡來百花香,朗裡格朗裡格朗裡格朗,和暖的太陽在天空照,照到了我的破衣裳… …」被傳唱一時。
  1939年的上海灘,在日寇鐵蹄的蹂躪下,已淪為「孤島」,這個外表燈紅酒綠的十里洋場,到處都充斥著背叛、綁架和暗殺。此時的關露,身份是上海灘最有名的三個女作家之一,另外兩個是丁玲與張愛玲。關露除了創作之外,還翻譯了高爾基的《海燕》、《鄧肯自傳》等許多日後廣為人知的優秀作品,而那首流露著健康豁達情懷的《春天裡》,更為她贏得了社會底層人民的喜愛。那時的關露激情澎湃,面對日寇的侵略,她大聲疾呼:「寧為祖國戰鬥死,不做民族未亡人!」這樣的愛國詩詞曾經為她贏得了「民族之妻」的稱號。
  另人想不到的是,這樣一個受人喜愛的女作家,卻在這年年底突然銷聲匿跡。當關露再次出現在上海灘的時候,她竟然成為汪偽特務頭子家裡的紅人。是什麼導致她發生那麼可怕的變化呢?謎底到43年後才徹底揭開。原來,這位本名胡壽楣的女詩人已是中共秘密黨員,她接受了一個非常任務打入「76號」,摸清汪偽政權特工頭目李士群的真實思想動態,並在適當的時候對他進行策反。這麼一個艱巨的任務,為什麼會選擇關露呢?
  關露有個妹妹叫胡繡楓。1933年,李士群被國民黨抓了以後,他的老婆葉吉卿在走投無路之下,胡繡楓接待了她,所以李士群對胡繡楓一直心存感激。基於這層關係,黨組織原準備派胡繡楓去的,但胡繡楓當時在重慶工作繁忙,於是推薦了她的姐姐關露。
  關於關露的一本書書影1939年11月,關露的長篇小說《新舊時代》已進入了最後的修改,但就在一天夜裡,她接到了一份中共華南局最高領導人的密電速去香港找廖承志!關露到達香港後的第二天,兩個客人拜訪了她。其中一個就是廖承志,另一個人則自我介紹說:「我叫潘漢年。」那是一次絕密的談話,直到若干年後,有的材料裡才第一次提到它。潘漢年所帶來的任務,竟是命令關露返回上海,策反李士群。
  最後潘漢年是如何說服關露的,我們已無法知曉,通過史料能查到的是,潘漢年最後對關露說:「今後要有人說你是漢奸,你可不能辯護,要辯護,就糟了。」
  關露說:「我不辯護。」
  回到上海後,關露便成了極司菲爾路76號汪偽特工總部的常客。李士群讓太太和關露一起逛商場、看戲、出席各種公開場合。就在有意無意間,關露投靠汪偽特務的消息傳開了。
  1940年3月,汪精衛在南京粉墨登場,上海的敵特空前猖獗。這激起了文藝界進步團體的抗日熱情,就在這個用人之際,左聯負責人找到了主管詩歌工作的蔣錫金。
  「關露還參加你們的活動嗎?」
  「是的。」
  「今後不要讓她參加了。」
  此後,上海的許多關露昔日的同事、朋友均對她側目而視,大家一談起她,甚至要往地上吐唾沫。蔣錫金有一次在路上碰到關露,聊了一會兒,她跟錫金握手告別時說:「我沒去過你的家,你的家在什麼地址我全忘了」。
  關露嚴格地執行了黨的指示,有意疏遠了那些所剩不多的朋友。
  據胡繡楓透露,在此期間關露曾給她寫過一封信:「我想到爸爸、媽媽身邊去,就是不知爸、媽媽同意嗎?」
  這裡的「爸爸、媽媽」就是指解放區、延安。胡繡楓說:「接到關露來信後,自己立刻跟鄧穎超匯報了此事。」沒多久,八路軍辦事處一個人就找到胡繡楓,隨後胡繡楓回信給關露說:「爸爸、媽媽不同意你回來,你還在上海。」
  忍辱負重了兩年後,關露的付出終於有了收穫。1941年,關露與李士群進行了一次有跡可尋的對話。關露說:「我妹妹來信了,說她有個朋友想做生意,你願意不願意。」李士群是個很聰明的人,他一聽就明白了。
  很快地潘漢年根據關露的判斷,在上海秘密約見了李士群。從此,日軍的清鄉、掃蕩計劃,總是提前送到新四軍手中。之後,李士群與中共的秘密聯繫改由其他同志負責。關露又迎來了她新的任務。
  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日本加緊對華侵略,不僅是國土還有文化。日本軍部在華新辦了很多中文刊物,網羅了一批漢奸文人。1942年5月,日本海軍部控制下的《女聲》雜誌招來了一個新的編輯,這是一個穿著時髦且面目和善的中國女人,她就是關露。之前兩年的磨練,令關露更為成熟。之後的日子裡,她行使編輯的權力刊登了很多暗含反戰愛國色彩的文章,培養和發掘了大批進步的文學青年。
  1943年7月,《女聲》雜誌社決定派關露去出席8月在日本舉行的「大東亞文學者大會」。中國的代表十幾人全要被登報,並附照片。如果經過這次的亮相,關露的「漢奸」之名是再也洗刷不掉了。就在關露猶豫之時,潘漢年派人送給她一封信,要她到日本轉交秋田教授。原來,當時在中國的日共領導人野阪參三與日本國內的日共領導人失去了聯繫,希望通過秋田恢復,恰好雜誌社給關露介紹的日本朋友中就有秋田,為了黨的任務,關露再一次上路了。
  在日本,關露圓滿地完成了給秋田送信的任務。這次大會,日方要求中國代表都要發表廣播講話,分給關露的題目是《大東亞共榮》,關露堅決地拒絕了,她把題目換成《中日婦女文化交流》,日方同意了。關露講話的內容大致是來日本後由於語言不通,與日本女作家交流困難,中日兩國婦女交流很重要,大家都要學一些對方的語言,以利於交流云云。通篇並沒有吹捧日本軍國主義的內容。
  當關露回到上海後,她得到兩個消息:其一,汪偽特務頭子李士群9月在家中神秘暴斃;其二,她出席日本大會的新聞已在國內傳開。一篇登在1943年《時事新報》上的文章寫道:「當日報企圖為共榮圈虛張聲勢,關露又榮膺了代表之儀,絕無廉恥地到敵人首都去開代表大會,她完全是在畸形下生長起來的無恥女作家。」關露的「漢奸生涯」達到了頂峰。
  關露和她的養女1945年8月,日本宣佈投降。我黨接到密報,關露已經名列國民黨的鋤奸名單,於是立刻安排她來到了蘇北解放區。「漢奸」之名終可洗刷了嗎?
  關露在敵營苦熬6年,終於等到日本投降的那天。關露回到蘇北解放區,本想重新拾回滿腔熱情繼續創作,卻發現「關露」這個名字已經成為一種恥辱的象徵,不再能發表任何文章,這就意味著在此之前關露在文學上的成就全部報廢。比這更讓關露痛苦的是,她接到戀人王炳南的來信,竟是一封絕交信。當然,這並非王炳南本意。他本來準備迎娶關露的,但組織上經過反覆研究,得出的結論卻是關露是個好同志,但由於她的這段特殊經歷,在社會上已經造成不好的名聲,群眾以為關露是文化漢奸,而你又是長期搞外事工作的,群眾都知道你是共產黨。如果你們兩個人結合,將會在社會上產生不好的影響。王炳南只能無奈服從。
  關露沒想到,她期盼的愛情破滅了,這讓她的精神世界一下塌了半邊。她不清楚自己到底錯在哪裡,為什麼忍辱負重的幾年特工生涯換來的是如此結局?關露回到住處,傷心地大哭起來。而更讓她訝異的是,她在整風運動中成為重點審查的對象。這一次次沉重的打擊徹底將關露擊垮了。之後關露因潘漢年案的牽連,兩度入獄。她患上輕度精神分裂症,有時神志很恍惚。她在思維恍惚的時候,常常一個人呆坐在地上,不吃不喝。稍微清醒些,就要寫那些沒完沒了的交待材料。
  關露在病情嚴重的時候,被送進醫院治療,出院後又回到單人牢房繼續被審查。8年的牢獄之苦,關露本來就不好的身體又受到一次摧殘。關露從監獄出來後,住在10平米的小屋裡,以前愛乾淨的她,竟然把房子弄得亂七八糟,空氣逼仄,氣味難聞。1980年5月的一天,關露突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被送到醫院,查出是腦血栓症。搶救過來之後,很多記憶都變得模糊起來,她也無法再寫字,手連筆都拿不住了。
  1982年,潘漢年得到平反,與之相關的關露也得到平反,首次得到澄清是由黨派往上海做情報工作的。得到這個結果,關露終於鬆了口氣。幾天後,關露在家裡吞食大量安眠藥自殺。關露死後,文化部為她舉行了隆重的葬禮。喧譁的人群與生前孤寂的她形成鮮明的對比。
  「寧為祖國戰鬥死,不做民族未亡人!」,當年關露寫下這句豪邁詩句時,她是打算為國家奉獻一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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